其实,胡九筒的这番话也就是给保安们振振士气,又哪里知道,市长孟祥麟、市委书记的秘书――言光明,卫生局、检察院、环保局等等市内大大小小各部门的领导,以及南丰电视台、南丰晚报、南丰日报等等媒体记者也在路上,正向着天羽饮料厂蜂拥而来。
李天羽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将车一直开到了厂食堂的门口停下来。几辆120救护车车门敞开着,几个医生跑进跑出,忙忙碌碌。李天羽微皱眉头,没有跟医务人员打招呼,大步就往食堂里面走。这一看不打紧,即便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李天羽她们几个还是吓了一跳。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原本食堂四周的桌椅板凳都已经被清理出来,排列到了食堂墙壁下。几乎是每张椅子、凳子上,都栽歪着一个职工,甚至连餐桌上都有职工躺在上面。横七竖八的,约莫有近千人。职工们的脸色苍白,微微呻吟着,虽然不知道中毒的深浅,但是单单只是看,就已经够骇人了。
那些刚刚租赁下来的地方特色小吃的摊主,他们哪里想到第一天营业就遭遇这样的事情,一个个都吓得不行,已经将各自的摊位关闭。由于食物中毒的原因还没有查明,他们可不敢再这里呆着了,全都寻了个借口,走掉了。
这些中毒的职工们,浑身乏力,不能运动,但是能说能听。不知道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了这么一个消息,他们中毒不仅仅是跟食物有关,而且还跟车间的工作环境有关。最近厂子的原料跟以往的不太一样,含有有毒、放射性物质,对身体有着强烈的危害性。身处这样有害的环境中,就已经是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再服食了有毒的食物,两者并发,他们这才中毒。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越传越是夸张,甚至有人说李天羽接手天羽饮料厂,本身就是一个阴谋。像是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厂子,想起死回生哪有那么容易。可是李天羽一来,就给职工们发工资,奖金,目的是为了笼络住职工们的情绪,其实是想在暗中开发一种类似于的毒品。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职工们开始还不太相信,但是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又是中毒在身,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李天羽的高大形象,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擎天柱,在滔天的舆论下,在职工们的心目中一点点的倾斜,直至轰然倒塌。
厂食堂,就剩下了紧张和焦急的王裕珍和麻四,惶恐地望着食堂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至于那十个被李天羽从大湾村带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吓得更是不行,她们本以为能出来赚几个钱儿,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们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世面,一个个堆缩在食堂的玻璃窗里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天塌下来似的。
可能是因为医务人员赶过来,事情闹大了的缘故。罗林、黄凯、栾传生、朱辉、吴秀丽、贾福祥等一干厂领导都已经赶到了食堂,边安抚受惊吓的职工,边询问医务人员,中的是什么毒,要不要立即送往医院。
当李天羽等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正有一个职工大叫着:“我们通达饮料厂本来还不错的,还不都是因为换了董事长,有了新的举措?本以为会让厂子的效益翻番的,谁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我说,这一切都跟董事长有关,要是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中毒躺在食堂里面。”
有人带头了,立即就有人跟着起哄,喊叫。一时间,职工们的情绪都比较激动,场面异常混乱。
罗林挥舞着双臂,大声道:“大家都不要激动,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董事长是一个干事实的人,你们不要诬蔑他”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更是惹来了更多的谩骂声,甚至有些职工已经开始摔东西了。
罗林等人急得满头大汗,再不控制住职工们的情绪,很有可能会引起暴动。罗林忙掏出手机,要拨打110,却没想到从旁边斜刺里窜出来了一个职工,一拳头打在了罗林的下颚上,将罗林给打倒在地上。那职工怒道:“你们要给我们职工们一个公道!要不然,我们就上告,市里解决不了,就告到省里去。”
“对!也太不把我们职工当人了,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又一人站起来,跟着喊叫。
罗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着血水,哀求道:“大家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咱们有事情就解决事情”
“解决你妈个×!”刚才打罗林的职工可能是体形健壮、结实的缘故,还有可能是中毒比较轻,他竟然再次向着罗林扑过来。罗林没有躲闪,而是凛然地站在原地,那份儿镇定,让栾传生、朱辉等人震惊不已,真的没有想到,罗林还这么男人。
啪!眼看着拳头就要打中罗林的面孔的时候,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那职工的手臂。那职工挣扎了几下,竟然没有拽动,不禁大怒:“谁他不开眼啊董董事长”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李天羽,那人的声音顿时沉寂了下来。
李天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环视了一眼四下的人群,那些原本喧闹的职工们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不敢再去看李天羽的目光。李天羽淡淡道:“大家有事情解决事情,如果认为我李天羽干不了这个董事长,尽管提出来,我不干就是。闹事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事情闹大。我李天羽为人怎么样,不用我自己评论,你们尽管扪心自问,我会干出对不起大家伙的事情吗?”
没有人吭声,厂食堂就像是刚刚被暴风席卷过,再没有半点儿的声音。每个人都停止了动作,包括那些医务人员,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李天羽的身上,估计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罗林最先反应过来,干咳两声,激动道:“董事长,你可算是来了。真不明白,怎么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李天羽直盯着罗林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出了事情不可怕,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人心才最是可怕,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档子事儿解决了之后,还会不会出别的事情。”
罗林的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去直视李天羽的目光,忙低垂下了头,点头道:“对,董事长说的极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怀疑,这件事情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肯定是跟我们天羽饮料厂有仇的人干的。”
“哦?”李天羽挑动了一下眉毛,问道:“这么说,你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罗林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不过,在南丰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有两个饮料厂,其一就是我们天羽饮料厂,其二就是华鑫饮料厂。那个华鑫饮料厂一直是我们的死对头,不知道暗地里面搞过我们多少次,我才这次也是他们干的。”
李天羽拍着罗林的肩膀,似笑非笑道:“行,老罗,你马上去将华鑫饮料厂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份,我看看。”
“是!”罗林忙应了一声,快速地离开了。
栾传生等厂领导也全都围拢了过来,李天羽摆了摆手,踏步向着那几个医务人员走去。那几个医务人员的表情都挺严肃,只是望着李天羽,一句话,无可奉告!
这帮医生还拽起来了,李天羽能忍,可是一直跟随在李天羽身边,默不作声的周雨薇却有些忍不住了,她瞪着杏眼,正要发飙,就听到一声娇笑声从旁边传来:“李天羽?搞了半天,你就是天羽饮料厂的董事长啊!是我笨,我应该从厂名就猜得到的。”
从旁边跳过来一个小护士,圆圆的脸蛋,一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眨巴着大眼睛,看上去特别的可爱。看到这个小护士,李天羽却一阵头痛,脸上却不得不笑道:“杨娟,你也来了。”
杨娟有些不忿地道:“什么叫做‘也’?作为医务人员,我随时都有可能跟救护车出来的。”
“是!我明白,你是白衣天使嘛!”
“白衣天使”这四个字,还真的蛮管用的。杨娟笑着拍了拍李天羽的肩膀,故作老成地道:“不错,你还算是有眼力。”
李天羽可没工夫跟她乱扯,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我们厂职工中的是什么毒吗?这毒又是什么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