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说的好!”我轻蔑地一笑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知道什么?再胡说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举起火铳,我阴狠地瞪着他。他说我不要紧,可他不该辱及皇上和胤祥!
那人闻言一滞,我又冷笑道。“既然知道我是勇宁格格,就该知道我的枪法,别说这么近了,就算你在山下,只要我看的见你,就必定能打到你!”既然我这么有名,他们大概也该知道我是个神枪手吧?呵呵。
见他不语,我淡淡地说。“听说天地会的都自诩为英雄豪杰,怎么你们却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呢?该不是你们也知道自己天生就是见不得人的跳梁小丑吧?”
“哼!不害羞的女人,男人才死了两年,你就耐不住寂寞了,简直就是给我们女人丢脸,狐狸精!”一个明明娇柔却故意装作凶狠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皇上的手蓦地缩紧了——他生气了。我捻了他一下,看向那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笑吟吟地说。“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啊。这也难怪,你身边竟是一些傻乎乎的粗人,哪里去见识真正的花心名士呢,呵呵。”女人总是容易失去理智的。
果然,那女子闻言怒道。“哼,清狗也算是花心名士吗?我君哥哥才是?”
“霞妹,住口,她在套你的话!”那个领头的男子气急败坏地说。
我“噗哧”一笑道。“哟——这位就是你的君哥哥吧?君?嗯,我想想?哦,我知道了,你是君四海吧?呵呵,那这位必定就是齐玉霞齐姑娘咯?齐姑娘,若是早二十年,你这位君哥哥也未必就看的上你呢,呵呵!”气死她拉倒。君四海蒙着脸看不见神色,眼中却显出一丝厌恶来。齐玉霞却跺着脚吼道。“你不害羞!”
“呵呵,过奖,过奖!”我拱拱手坏笑道。
皇上的嘴角一弯,斜了我一眼。你知道的可不少啊。我抿嘴儿一笑。过奖了!
这些都是以前跟胤祥游历江湖的时候打听到的。他是阿哥,自然对这些和清廷有关的事物格外的留心了。我得意的一笑,可马上就见他的眉毛一挑。你刚才说什么呢?
呃?
“哼,你少套近乎,纳命来吧!”君四海一横手中宝剑,就要冲过来。我忙说。“君总舵主,稍安毋躁啊,我看你们混江湖也不容易,倒不如金盆洗手归顺朝廷的好。你的祖先未必就愿意看到你们这些后代子孙身首异处吧?”为了拖延时间,我开始胡说八道了。君四海被我说的直哆嗦,就在这时,山下喊声震天。我们都暗自松了口气,援兵到了。
君四海气急败坏地说。“少废话,杀!”一身呼喝,他抢先飞身过来。赵俊海忙摆刀迎了上去,众侍卫也跟着一起杀了过去,图里琛和张五哥则紧紧护在我们身边。才刚和我说话的那个齐玉霞想来被我气的不轻,三两下摆脱了侍卫就朝我们飞奔过来。张五哥知道她是奔我来的,自然不会放过她,一边和她打斗一边对我喊道。“主子,您小心啊。”我点点头说。“没事,你当心些。”
皇上一拉我的手说。“怕吗?”我摇摇头笑道。“你见我怕过什么吗?”他闻言轻轻地一笑,“是,我的确没有见过?不对,你怕过我!”
“呵呵,你是皇帝啊。”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眼中流露出别样的意味来。慌的我忙转过头去看场中的打斗。耳边传来他无奈的一叹,心下了然,只是我却再也不能回应了!
很快,官兵就上来了。皇上的神色安然了,我的心也放下来了。事实上,我感觉这些所谓的天地会实在比不上金大侠笔下的那些人。身手也就领头的那几个还不错,其余的全都不值一提。还有,我一直纳闷儿这个总舵主居然姓君。不是陈近南之后就是陈家洛吗?敢情我又被忽悠了啊?
君四海眼见不能成事,便唿哨一声想要撤退。谁知齐玉霞却死活不肯走,大概是被我气的够呛。要不是张五哥死命拦着,她早过来一剑捅死我了!君四海着急地说。“霞妹,快走。”齐玉霞恨恨地一跺脚,卖个破绽转身就走。张五哥自然不会拦着了,保护我们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
君四海见她蹿到身边,唇边泛起一丝古怪的微笑来。我还在诧异,闪眼就见齐玉霞回身打出一排、五支飞镖!敢情是这样的啊。
眼见那飞镖奔着我们打来,所有人都惊呼起来。他反应极快,转身把我护在怀里,却把自己的后背完全让了出来。大惊之下,我顾不上别的了,一拽着他的衣裳同时往后倒去——五支飞镖险险的飞过。
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我急急地问道。“你怎样?受伤了没有?”他摇摇头微笑道。“没有,你呢?”我摇摇头,继而咬着唇骂了他一句,“笨蛋!”他闻言一笑,没有说话。这时,两旁的人才七手八脚地把他搀起来了。
等翠喜扶我起来后,我龇牙咧嘴地说。“你该减肥了!”说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他有些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回身转向君四海,“把他给朕拿下!”一声令下,众人便像不要命一般围了上去。君四海见状哈哈一笑,纵身蹿到树枝上,“狗皇帝,这次便宜了你,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说着就用力一跃飞身而去。
皇上冷笑道。“跳梁小丑,哼!”说完,他侧头看了我一眼,“走吧。”我点点头,转向他道。“叫两个跌打大夫来,我的老腰?啊——小心!”原以为君四海走了,我们都有些松懈了,却不料他要的就是这会儿。一支亮闪闪的飞镖直直地飞向他的后背。顾不得说话,我一下子把他撞开,同时就觉胸前一痛。我忍不住骂道。“为什么我老是伤在这样落后的武器上啊?”说话间,人也倒了下去。
“宁儿——”怒吼声中,我仰面躺在了硬邦邦的地上。众人全都围了上来,可很快,我眼前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宁儿,你别怕,我这就叫太医给你诊治。”他慌乱地审视着我说道。我笑了笑说。“我不、不怕,你没事吧?”他点点头说。“没事,我没事。”我欣慰的一笑道。“好,好,还算我没白挨这一镖。”胸前的剧痛使得我忍不住低叹起来,他忙问道。“是不是很疼?老天啊,你怎么那么傻?你要是有个万一,可叫我?”
“乌、乌鸦嘴。”使劲儿瞪了他一眼,我皱眉道。“给我把这劳什子拔了去。”他忙攥住我的手说。“别,不能拔,若是拔了,只怕会?好宁儿,乖,等会儿太医就过来了。”说着,他回身吼道。“还不叫太医过来?都是死人吗?”图里琛低声说。“主子,太医还在山下,奴才已经叫人去找了。”皇上狠狠地盯着他说。“若是格格有个万一,朕要叫天地会所有的人陪葬!去,吩咐人去抓那些乱党!”他的胸膛不住的起伏,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田文镜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连自己辖区内有乱党都不知道,朕要降他的职!”听到他的话,我不禁苦笑起来。他还真是蛮不讲理啊,若是再叫他说下去,只怕他会把田文镜一掳到底了。想到这里,我挣扎着说。“别、别吵,胤禛,我,我没事。”眼前一片发黑,君四海的力气可真不小啊。
他闻言忙低头说。“宁儿,你感觉怎样?”
我摇摇头,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胤、胤禛,你叫人退、退下,我、我有话和你说。”
“你受了伤,别费神说话了,等你好了,说多少都行。”
“不行啊,你很忙的?”一阵刺骨的疼痛使得我没有说下去。他握着我的手说。“不忙,不忙,等你好了,我天天听你说话。”他的声音哽咽了。
我苦笑道。“就、算你?肯,只怕?我也没机会说了。”这镖好像打中我的心脏了,真是狗血啊。好容易说完这句,我的力气几乎都用尽了。看着他悲伤的眼睛,我断断续续地说。“胤、胤禛,你?你怪我?我吗?”他摇摇头,眼中蓄满了清泪。我自嘲地撇撇嘴低声道。“不怪就、就好,不怪就好。胤禛,对、对不起。”已经可以感觉到生命正慢慢地抽离身体,我忽然觉得好害怕,一阵寒意自心底蹿出,“我、我冷!”
他闻言立刻使劲儿抱住我,“快,拿衣裳来。”身上堆了好多的衣裳,我笑说。“好、好了?胤禛,给你这个。”费力地摸向腰间,我气喘吁吁地说。“你曾经?呼呼?要过的,和?你?你想、想要的,都、都在这里。”拿出一串钥匙,我举到眼前挨个看着,“这、这个是九哥的,这、这个是三哥和?和八哥他们的,这个是胤祥的?”失神地看着那把钥匙,好半天都没说话。
“宁儿?宁儿?”他轻声呼唤着我。我这才回过神,指着最后一把钥匙说。“这个是、是你的。拿好了,别、别丢了。”身上越来越冷了,我想这是大量失血的缘故。心底苦笑了一下,想不到我居然会死在这么一支破铜烂铁上,真是丢人啊。
“我不丢,绝对不丢。”他连钥匙和我的手一起握在手心里。
眼前一阵发黑,我惊慌地说。“胤禛、胤禛,你还在吗?”
“我在,我在。”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放下心来。他低哑着嗓子说。“宁儿,你坚持一下,太医就要来了。太医,太医,还不给朕滚上来?再不?”
听不清他的声音了,眼前似乎全是七彩的光晕。光晕中间,胤祥似模糊似清晰的笑脸出现了?
“胤祥?”我猛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周围响起一阵惊呼。皇上大惊失色地搂着我说。“别,你别这样,宁儿,我求你,别这样。”
我有些糊涂,茫然地转向他。待看到他的神色才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禁哀伤地说。“胤禛,还记得我说过的吗?这辈子,我把人给了他,命留给你!”
“不,不许再说!”他像受伤的狮子一般掐着我的双肩,“我也早就说过,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在我身边。哪怕只是每天看见你一眼也好?宁儿,别抛下我好不好?求求你?”
“胤禛,不是我想抛下你,实在是?”眼前一黑,“要是你?当初没说?那句话,或、或许一切、一切都、都不一样了?”我终于还是昏死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只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轻的似乎要飞起来一般。看着他哀伤的眼,和脸上的泪,我哭道。“胤禛,答应我,以后再不要出巡了。”他点点头,紧紧地咬着嘴唇。
我想笑,可笑容到了嘴角就只剩下咧嘴了,“别再、再难为十爷和?和十、十四爷了。他们?是你的弟弟啊。”也含泪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还有,别、别再熬夜了,我瞧着心疼?胤禛,我欠你的,只怕再也还不了了。以后?以后你可要自己保重啊。”意识渐渐模糊了,若不是强自撑着这口气,只怕我早就死了。要是早知道会死,我就把那些话都提前告诉他了。在生命即将消失的一刹那,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放不下他的!看着他脸上滚滚而下的眼泪,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伸出手,“这泪是为我流的,我要存在心?”
最终还是没有够到,遗憾留在了两人的心间?雍正哭着把太多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唇上,贪婪地感受着她带给他最后的温暖?
“宁儿——”苍茫的芒砀山上空回荡着一个男人悲怆的呼喊。只是,再怎么呼喊也叫不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