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们依然是在畅春园。那些士绅百姓已经散去了,倒是多了不少大臣,连我的阿玛也在!再加上王室亲眷——老实说,人也不少!
台上在唱戏,台下一片欢歌笑语。我悄悄的退了下去,把我的人招到了一处。冬秀她们紧张的不得了,一个劲儿地和我说。“格格,万一唱错了怎么办?万一踩脚了怎么办?”之类的,想了想,我对翠喜和玉眉说。“你们俩必要上去了,秀蕊,呆会儿你只管跳你自己的,不要管我,冬秀也一样,你的任务就是和我把歌词衔接好,其他的我来负责。”然后又看向那几个乐师,“几位师傅,今日可就麻烦各位了。无论成败,勇宁都不会亏待大家。”琴师笑道。“格格客气了,我们一定不让格格失望。”点点头,我对翠喜说,“呆会儿,各位主子要给皇上进献寿礼,完了就是我们的,这会儿,你们去把东西准备好就行了。”
让他们不要紧张,其实我自己倒是紧张的很。成败在此一举了,胤祥啊,保佑我成功吧……
回到座位上——这次,我和凌柱坐在一起了!看着他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我是暗自摇头。“嫣儿啊,阿玛怎么觉得热呢?”
“呵呵,您穿多了。”我好笑地说道。
凌柱白了我一眼,“就会胡说。”
“阿玛,您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有分寸的。”凌柱闻言点点头说。“只好如此了,唉!”
“今儿是万寿节,您唉声叹气的叫人听见可就遭了。”忍着笑,我十分认真的说道。凌柱一惊,赶紧点点头说。“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眼看着大家都献了贺礼,我就悄悄地离了席,到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换衣服去了。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小太监就在外面敲上门了,“勇宁格格在吗?谙达让奴才转告格格,皇上在等着格格的礼物呢。”
“知道了,去吧。”我把那个精制的纯银面具带在脸上,又把面纱给秀蕊和冬秀带上,“记得我的话,管好你们自己那一摊儿就好,别的不要管。你们戴着面纱,谁也不知道你们是谁。明白吗?”
“嗯,主子放心。”冬秀点点头,秀蕊也跟着点头。我笑了笑,提起宝剑转身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出了大门!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个小戏台,等我的歌舞完了,就该开锣了。应我的要求,此时戏台前挂着厚厚的帘幕,除帘幕之外还有一层白色的纱帘。台上早就预备好了一张琴桌,我对乐师点了点头,乐师会意地朝我笑了笑。走到台上,耳边听到都是议论声,可太多的声音混在一起,反而什么也听不到了。盘膝坐在琴桌旁,示意冬秀拿好宝剑,让秀蕊站好位。闭了闭眼,我把手指在琴弦上一挑……
“铮”的一声,底下顿时就安静了许多。随着音乐缓缓的自指尖泄出,厚厚的帘幕也徐徐拉开了。一身水绿色汉服的秀蕊随之偏偏起舞。宽大的袍袖,窄窄的腰身,后面还有长长的裙裾。水绿色的面纱缚在脸上,飘散的头发只用一根水绿色丝带松松的系着,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穿的是男装,所有的头发都束在头顶,用一根白玉的素簪别住,身上穿的也是汉服,只不过是白色滚银边儿的。外衫不是很长——太长会踩到,里面自然是白色的裤子了,宽大的裤腿一直散到脚踝处才收口。我们三个脚上的鞋都是定做的。就是汉代人穿的那种前面带堵“墙”的云鞋。
一旁的冬秀所穿的是和秀蕊一样的衣服,只是颜色是大红的,发髻上也别着不少簪环,同色的面纱把她的脸遮去了三分之二,额头上点着一朵漂亮的梅花。
前奏过后,我开口唱道。“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半卷出长安。”间奏中,我起身自冬秀手中将宝剑抽出,跃至场中和秀蕊共舞,“女儿柔肠男儿胆,涛涛热血汗雨关。大漠无垠江湖远,暴雨惊雷夜如磐。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人丈夫肩。风潇潇路漫漫,情切切意绵绵。生死梦山河恋,君与臣恩与怨。”这段中间间奏被我加长了。而我舞的也不是什么真功夫,不过就是混合着太极剑和一些舞蹈动作而成的花架子!三月里不用做特效就有风,而且还不小,把纱帘吹的上下翻卷,我们的头发和衣服也在风里飘飘荡荡。真是好美,可是也好冷!都是丝绸的,呜呜,冻死了!
我拿眼瞥了冬秀一眼,她会意地和我一起唱道。“何必回头生往事且把花心唱少年,万里江山千均担守业更比创业难。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人丈夫肩。风潇潇路漫漫情切切意绵绵。万里江山千均担守业更比创业难!”结束动作好玩而,我一手执剑向,一手揽住秀蕊的细腰,让她做了个高难度的动作,往后下腰近九十度,一手随袖子垂在地上,一手挂住了我的脖子柔情万千地和我对视着。而我则成弓字步稳稳地搂住她,挺直了脊梁深情地看着她,还一脸的唏嘘!
等音乐停了,四外静悄悄的,厚厚的幕布也降了下来。我和秀蕊就趴在一起了,外面还是静悄悄的。我皱着眉,选这首曲子原本就是极其冒险的。康熙过生日是喜庆的日子,可我这首曲子却有些肃杀的味道。最要命的是汉朝的!可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我为了唱歌给自己剃的月亮头吧?
“好!”康熙温软而有力的声音自帘外传来,我们几个都同时呼了口气。这时,众人的叫好声才想了起来,康熙待众人安静下来,才淡淡地道。“让她们过来。”我们三个赶紧走到后台,把剑放下,又把我之前写的对联拿起来,绕了出来。走到康熙面前齐刷刷地跪下道。“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康熙的语气淡淡的,“你们哪一个是勇宁?”说着就看向我问道。“你是谁?”我就知道他准得问,因为我把胸部用布缠的平平的——好疼!再加上带着面具,根本就雌雄莫辨,我怀疑他把我当太监了!
忍着笑,我把面具摘下来说道。“回皇上,我是勇宁。”
……
康熙明显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失笑道。“朕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呵呵,你怎么那么多的鬼点子?这两个呢?”
“奴婢冬秀(秀蕊)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姐儿俩赶紧就把面纱摘了下来。康熙仔细看了看说。“想不到被你这一打扮,倒是比原先漂亮了,呵呵。”然后又看向我问道。“你为什么会唱这个?”
“回皇上,勇宁觉得这首歌里最好的就是最后一句——守业更比创业难!皇上实际上算的上是又创业又守业了,擒鳌拜,撤三番,收台湾,三次亲征准葛尔,桩桩件件不都是开国皇帝才会经历的吗?甚至比那些还要惊险。朝局稳定,民心所向也都是因为皇上以仁德治天下,频施仁政所致啊。”说着我就把手里的字轴儿呈了上去。
李德全接过来和两个太监一起打开,举到康熙面前,他眯起眼睛念道。“半生戎马,一世豪情,都只为江山社稷。仁孝满怀,悯人悲天,装的是四海生灵!”康熙一边念,一边微笑,念完后道。“还和朕说你不会歌功颂德呢,据朕瞧,就数你的阿谀之词为最。呵呵,你这是对子还是字?不伦不类的,念你诚心一片,朕就不追究了。”两边一阵窃笑,几个妃子都瞅着我发笑。
我噘着嘴说。“皇上,您说了,勇宁的礼物要是好就赏我的。”
“呵呵。”康熙笑着道。“朕几时说好了?”
“刚才啊,我在台上都听见了,您第一个说的好。金口玉言可不能赖帐啊。”
“哈哈,你这丫头。凌柱!”康熙抬头笑道,就见我阿玛一溜儿小跑着自席上过来了,“奴才钮钴禄。凌柱叩见主子,主子万福金安。”
“你说你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又财迷转向地丫头呢?”康熙笑眯眯地问道。凌柱的额头抵在地毯上,连连磕头道。“是奴才教女无方,求皇上恕罪。”
“嗯,朕看也是,就你的样子可养不出这样的丫头来,就朕看,比你们这些人可明白多了。”他的眼角往上一挑,寒光闪闪地往两边扫去,“一个丫头都知道守业比创业难,你们这些高居庙堂之上的大人们是不是更要知道?”
“是!”伴随这这个字的是一片跪地磕头的声音。我忍着笑直直地站在那里,继续听着。
“起来吧,知道就好。”话锋一转,他看向凌柱笑问道。“凌柱啊,朕和你借个人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