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尽快回家,我决定穿过学校对面的拆迁区,以便可以快点到车站。话说这个拆迁区,已经动工了一半,楼体的内部暴露无遗,已经以红砖瓦示人。白天看着有些颓废,晚上被马路边的路灯照得,有点恐怖。
好在拆迁区的距离不长,加之我的灵魂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已是深秋的八点多了,除了马路上呼啸奔驰的车辆,街区里还是比较安静的。刚走进拆迁区,我就听到了叫喊声。
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听着:像是男生之间打仗的叫喊声……不对,其中有个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我班体委王鹤呢……
我赶忙向前走了几步,果然是他!只见他和周围的一群人,厮打着。跟他一起的,好像还有谁,但我实在看不清,也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突然,被路灯反射的刀光让我顿时一个激灵,想都没想,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警察来了——!”
那些人听到了我的喊声,一下子停住了,回头朝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不过也巧了,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他们几个可能是害怕了,一个个全都飞快地跑了。
我赶忙跑了过去,问道:“王鹤,你没事吧?”
王鹤正扶着他身边坐在地上的同学,看见我来了,先是很惊讶,而后说:“怎么是你?”
“别废话了,到底怎么回事?”我懒得和他解释,待我走近了,才看清他身旁的人。竟然是何展!
“何展,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你怎么了这是?”当我看到顺着何展手臂流下来的血的时候,我着实被吓坏了。
“禹珊……”何展咬着嘴唇,看来他是伤得不轻,英俊的脸被疼痛弄得有些扭曲。
“妈的,陈念那个王八蛋!老子饶不了他!”王鹤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手的血。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赶紧跟我去医院!”我用力拽着他们俩,何展站起来的时候,我才看清,他的右手前臂上有个十多厘米的口子,正不断地流着血。“何展,用手使劲儿按住了,千万别松开!王鹤,你也是,用力按住受伤的地方,赶紧跟我走!”
我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我姥爷曾工作的中心医院。好在医院离我们学校很近,车开了三、四分钟就到了。
“徐阿姨,今天你值班啊,太好了!”刚进门,我就看到了姥爷的一个同事。徐阿姨看到何展和王鹤,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快,赶紧,直接看急诊!”
“徐阿姨,你先带他们去包扎,我这就去挂号。”
“行。姗姗你快去吧。你们俩,跟我走!”
我匆忙地挂了急诊,向急诊室跑去。一路上,我都能看到从何展胳膊上滴落到地面上的血渍。一瞬间,我竟然有点后怕:如果我今晚没有突发奇想地打算从拆迁区穿过,那么,他俩会怎样?体委王鹤平时就咋咋呼呼的,也比较能打;可何展,那么安静的一个人,我根本想不到他会参与到打架斗殴中!
等了一会儿,徐阿姨从急诊室出来,把我拽到一旁,说:“他俩已经去处理伤口了。头部受伤了那个问题不大,破了个小口子,缝两针就可以了。倒是胳膊受伤的那个,得缝十三针呢。”
“啊?十三针!”我惊讶地叫了出来。
“姗姗啊,他们是你同学?”
“嗯。”我点点头。
“这是跟谁打仗了,伤成那样?”
“我也不知道,我放学经过拆迁区,正巧碰到他们,一群人打他们两个。我当时急了,喊了句警察来了那些人才跑了。”
“唉,这多亏了被你看见,否则,这两个孩子还不一定会伤成什么样呢……我看啊,你还是通知一下他们家长吧。”
“好。等会儿他们处理完,我去要电话号码。”
徐阿姨又叹了口气,说:“你说说现在这些人,打仗下手可够狠的,还动上刀了!你们这些孩子啊,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出来了。一个是头上包着纱布,另一个是胳膊上包着,一眼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越南战场上回来的呢。
我走过去,把IC电话卡递了过去,说:“你们两个,赶紧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长来接你们!我兜里的钱,已经不够打车送你们回家了。”
“不好意思啊,禹珊……”王鹤说着。
“谢谢……”何展尴尬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左手在书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个手机。我不禁在心里念叨:真腐败,上高中就有手机了……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要打你们俩?”他们打完电话后,我问道。
“还不是陈念!自己打不过我,就找了一群人过来,算什么本事!”王鹤恨恨地说道。
“陈念?陈念是谁?”我问。
“五班的,就运动会接力赛的时候,撞我的那个!”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那天何展提醒王鹤小心点他,果然他们之间是有敌火的。
“你是怎么得罪他了?五班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从老师到学生,就没几个正常的!你们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种脏乱差的学生!”
王鹤摸摸后脑勺儿,疼得一阵呲牙咧嘴,“陈念那个女友,也是五班的,之前打篮球的时候,她主动过来和我说话,时间长了就熟了嘛。但我当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女生主动投怀送抱,我就以为她喜欢我呢。可谁知道,她之前和陈念吵架了,是为了气他,才过来接近我的。陈念觉得我是在撬他女朋友,所以总来找我麻烦!可我还被人耍了呢,我找谁说理去!”
我瞅了他一眼,说:“我看你就是活该!就算她主动接近你,你也不能好赖不分,什么人都要啊!五班那些女生,就没几个好东西。”
何展坐在椅子上,捂着包扎好的伤口。
“那你呢?你怎么得罪他了?”我看着何展,问道。
何展依旧咬着嘴唇,看来,缝针的时候,把他疼得不轻。他刚要说话,就被王鹤打断了:“展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你今天来帮我,你也不会受伤……”
“没事儿,我是看不惯他欺人太甚。要不是那几个人今天带刀了,进医院的,还说不定是谁呢。”
“都这样了,还逞能是不是?”我看着他们俩,有些生气。毕竟他们现在的年龄还小,根本想不到这个社会有多复杂、多危险。尤其是这种恶性斗殴,那些混混做事根本没有底线,万一有个闪失,他们的家人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们就快是成年人了,拜托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没听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你们父母把你们养这么大,就是为了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们俩就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王鹤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的眼神给镇了回去。但我还是听到他嘟囔着“陈念”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