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城的整体先不说,从城中一角开始叙述起吧。
完整的围墙外还有延伸出去的一点土地,此时引发异变的廷达洛斯正站在上面,左手拿着一根木棒。
光束没有任何声音,与天中城平齐的光环与廷达洛斯处于同一高度,即使是距离这么远,也可以看见其之光耀。
如果廷达洛斯不再走动的话,此处应是寂静无声的才对。千年未有人至的天中城确实是与人世隔绝而绝对静止的。
廷达洛斯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散步,他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位置。
最终,他停在了某处城墙之前。
面对空无一物的天空,还有远处的那道光轮。
他手中的木棍被他举了起来,像是在做什么仪式一样,将其竖在了眼前。
木棍的两头开始弯曲,明明他的右手并没有对其施力,仅仅是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木棍便自行变形了。
他确实是在做拉弓的动作,右手指弯曲,像是在拉弓弦,随着右手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那木棍也越来越弯曲。
除了木棍之外,看不见弦与箭,但却给人一种能发射出去的感觉。
木棍弯曲到近乎极限,廷达洛斯动作太停了下来,右手与左手保持着拉弓的状态,大致七秒左右。
似乎能听见弦一瞬间弹回的空气震颤,但实际上空无一物的天空还是空无一物,光环也同之前一样波澜不惊。
木棍被廷达洛斯抛下了天中城,他也转身离开了此处。
……
不远处的光环依然如同昼亮,虽然如此,但程颐几人没有感受到任何高温。
不,现在感受到了。
光环的弧条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中心穿过,突然炸裂为一个连接着两端弧线的巨大圆形,那白昼仿佛也在此失色。圆形的半径大致有几公里,保持着这种异常奇怪又美观的几何图案。
但那致使光环变成这样的东西,已经离程颐几人只有千米远了。
明明还有那么远,明明刚才才穿过几千米远的光环,却像是下一秒就要到达眼前一样。
束早已反应过来,在那光环刚刚被炸开的瞬间,天空中已经产生了上千根钢刺,正对着炸出的圆形的圆心。
几千根钢刺形成的是一种伞状形态,在圆锥顶部被破坏之后,之后的所有钢刺都会顶替被破坏掉的几根。
钢刺被突破时响起的是一种金属拉扯的声音,在其之后的钢刺以极快的速度填补上去。
钢刺已经尽数毁灭,就在金属拉扯声刚刚响起,又骤然结束的时候。
龙被那不知名的东西从刚张开的**进,贯穿整个身体,又从后方穿出。
似乎就是料定了这个距离,在不远处,那道无形之箭已经轰然爆裂。
龙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他的第一声悲鸣,就已经化为了一条横贯天空的血柱。
······
周围的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全部消失,目所能及之处只有一片荒芜。
刚才有一个东西从天空中掉了下来,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样子,周围的雪已经被掀翻,等到视力恢复的时候,那掉下来的东西已经同雪一起消失无踪。
不过还好没有什么杀伤力,至少路随与尸迁两人没有被这个冲击力给掀翻,这也可能与他们在那一瞬间紧急趴了下来有关。
“没什么异常了,继续前进吧。”大致半分钟之后,路随做出了这个指令,身后的尸迁也随他一同站起来。
“刚才天空上有爆鸣的声音,你听见了吗?”尸迁跟着路随向前快速移动,说道。
“恩,不要管那么多,现在我们处于无人可以帮助也无法自救的困境之中,唯一的目标只能是登上天中城。”两人的速度比之之前更加快了,这应该是因为雪被清扫干净了的缘故。
路随在这么说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较为稳定的语气,没有因为体力的耗费而气喘吁吁。
······
遭殃的不止是两队人,齐符与伊莱亚斯原本是通过悬浮机器到达一定高度再登山的,但就在刚才,天空中的钢刺已经把悬浮机器给完全毁掉,甚至连伊莱亚斯都还没有来得及解构金属。
现在想来廷达洛斯的计算也太精确了一些,用木棍射出箭杀死了龙,箭在射死龙之前被束的钢刺给挡住,扔下的木棍清除山上的积雪。
似乎只用了一个不值钱的木棍就完美抵抗了三方面来讨伐恶魔的“勇者”的进攻呢。
齐符与伊莱亚斯的这个地方,能看到天空中的血柱,虽然并不能看见是什么,但应该与之前掉下的钢刺有关才对。
“那就现在开始全速前进吧。”伊莱亚斯在凝视了天空几秒之后这么沉声说道,他当然能猜到这些钢刺来源于谁,但束应该不至于直接攻击自己才对,至少不会这么强烈的直接攻击自己。
······
讨伐魔王的勇者们遭受到了如此大的挫折,但也不至于让整个世界都知晓。
还有谁不在前往天中城呢?
即使是如同周梵一样意志坚强的人,或者说没有人性的人,此时的眼神也如同死水一潭。
他的脸上没有血迹,当然也可能是被擦干净了。
“哒哒哒,哒哒哒。”就像是在念叨什么奇怪的密码一样,周梵发出的声音毫无意义,比起传达信息,更像是告诉某人,自己还能说话。
他的一只眼睛处于不可直接描述的状态,只是戳瞎眼睛的话,或许能用“紧闭着一只眼睛”来形容,但如果连眼皮都没有了呢?
所以说啊,之前如同死水的眼神,也只是一只眼睛的眼神,绝望的程度真是大打折扣了呢。
在莫名的黑色幽默之后,他的身体倒是显得非常正常。
只是表面而已,他愈合出来的肉把外面的衣服给黏住了,现在外面的那层布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旦撕下来,也就只能看见内脏了。
“哒哒哒。”发出这种声音是不需要声带的,只需要舌头与上颚就可以了。
“我还可以发出声音。”
周梵当然不可能再说出这种话,但此时的他,显然最想说出的就是这句话。
即使是只剩下一只眼睛,他的眼神之中除了绝望之外,也有那平常就会显露出来的疯狂与嘲讽。
这样子莫名有些令人感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