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的喰种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期地点太敏感了,严格来说任何一种状态的喰种在这里都很敏感,所以除了这个区域里几个核心复制者外,没有人知道叶晗的存在和情形,但这样一来风险更大了,一旦曝光,群众爆发的不只是狼入羊群的危机感,更是对于隐瞒者的信任崩塌。
仇然看看身边这帮拆迁办主力军,有点无言地发现几乎所有能和叶晗抗衡的人都是同样毁天灭地的类型,在地下室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就能随随便便把这栋大楼变成真正的废墟,连救援都不需要,个个都是杀必死。
“我下去,你们稳住其他人。”仇然和裴伊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有问题用无线电叫我们。”
“叫你们干什么?拆房子?”仇然失笑,“给我找个能力尽量强一点的精神系能力者,要信得过的。”
“你要是死了我找几个精神系的也没有用,他也活不了。”裴伊冷冷看着仇然开门走下去,“你知道我说的出做得到。”
“我会活着,但这跟你的威胁没什么关系。”
地下室是在敌袭时方便躲藏的大型避难所,刚刚驻扎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做了改造,隔音隔震的同时,也能抵抗相当大的攻击力度,可是此时裴乐儿超电磁炮才能打穿的墙壁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坑洼,裂纹深处还有未干的血迹甚至是碎肉碎骨,仇然蹙眉,这不是赫子做到的成果,这是肉体更接近于发泄的结果。
封闭的大型空间里,回音把喘息声无限放大,仇然打开靠近自己的部分电灯,让喘息声依旧蜷缩在黑暗里,她听到颤抖的声音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停滞,面向被灯光映衬得更加模糊的阴影,仇然嗅到了新鲜浓郁的血腥味。
“……叶晗?”
捕捉到声音些许的迟滞,仇然知道他还有些意识,还能对自己的名字做出反应。
“你弄伤自己了。”仇然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放缓语速的同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苦无滑进掌心,无声无息地反向锁定。
她感觉到叶晗不是在对抗自己的进食欲望或者属于喰种的野兽本能,他只是在自虐一般地加剧来源于精神的痛苦,以此来抵抗混乱,以此来回忆数不清的穿身之痛。
清明或崩溃,唯二的结果。
……
“你真虚伪。”
“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就是数据,一切具体的东西都可以被转化成它……”
“小晗就是和泠泠不一样,给爸妈争气,不枉费我们供你上学读书!”
“我是人啊!”
“我知道金木不会,而你,更不会。”
“想吃什么?”
“回去吧……回到那里去,回到那些曾经抛下过你,任由你自生自灭,甚至没有想过回到废墟里找一找你的尸体的人们身边去,听着看着,感受他们的……残忍。”
……
“你们……残忍……”嘶哑喉咙里发出的呢喃破碎得不成样子,仇然还来不及听清楚就感知到被锁定的身躯以难以招架的速度冲向自己,立即翻身跳开,呼啸的赫子被苦无挡开,擦过腾空的身体,深深地钉在穹顶上,仇然落地,背后火辣辣的疼。
“你们!”失神的少年一双红瞳几乎要滴出血来,咆哮着仿佛要撕开咽喉,体内的野兽嘶吼着,把所有的痛楚化作鞭挞自己行进的力量,“杀了你们!”
仇然的身体机能根本不能和叶晗相提并论,只能一边用影子阻碍对方的行动一边飞快整理思绪,他们的猜测没有问题,人肉是叶晗心里血肉模糊的一道伤疤,永远不会愈合,而且为了生存,每一次进食都会被撕开一次,这是摧毁意志的方法,但现在的情形不是失控,而是被控,也就是说,摧毁意志混乱记忆的同时,进行了催眠,伤口就是钥匙!
“你们杀人……你们杀了他们!”挣脱了影子束缚的赫子把仇然整个人抽飞出去,肝肠寸断一般的疼,仇然摔在地上,就地一滚躲开下砸的赫子,大脑一直没有停止运作。
现在混乱的记忆被连接了,他觉得是我们杀了那三个人,那场悬案的始作俑者,与导弹惨案的始作俑者置换了,也许还有别的,能让他在潜意识里更改对我们偏正面的第一印象的不是导弹事件,那是什么?
仇然右手撑地,影盾硬扛下赫子的汹涌一击,咳血的同时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他知道我们对他见死不救……不对,这不是他在意的地方,他在意的是,我们对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少数人……对陈辰见死不救!
理智吗?不理智吗?冷静如叶晗当然知道大背景之下只能倾向于损失小的一侧,可是理智不是冷血,理解不妨碍定义残忍,就像总有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所谓圣母不是不理解狠心的无奈,只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同样冷眼旁观而选择嫁接愤懑。
现在情况理清楚了,怎么办呢?仇然从即将粉碎的影盾里撤出来,有点无奈地咧咧嘴,果然一个人进来有点托大了。
力竭的不只是四分五裂的影子,还有遍体鳞伤的赫子,仇然有点认命地被大力按到墙上,纠结的距离使得影子再次缠绕上叶晗的脖子,这是她现在唯一能阻止靠近自己颈动脉的犬牙的方法,叶晗手下的肩膀已经脱臼不能动了。
可是告罄的查克拉让影子的每一次施力都举步维艰,仇然抬头看看穹顶,感觉身上疼到呼吸困难,低声道:“我们……说好啊,虽远……必诛呢?”
影子的吃力状况陡然减轻了,可是依旧需要钳制,仇然低头看看自己颈间的少年,小孩子一样低低地垂着头,浑身颤抖,像在轻泣,他在压抑自己身体,仇然也看到他身上崩裂的伤口和暴起的青筋,他也不想这样的,他比任何人都抗拒自己的属性,他是食尸鬼,他是狩猎者,可他恰恰对这生存方式恨之入骨,明明是伤人的存在,偏偏食人者伤得最重。想了想,她叹了口气,“信你一次……大不了……恨着我呗……”
说着,影子退去,恢复原状,少年的颤抖幅度陡增,竭力和自己较劲,缓慢地靠近着散发着芬芳味道的恐怖美味,仇然伸出另一只勉强可以移动的手,覆在他脑后,轻轻叹了口气,把少年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