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不能归巢,说明窝中有物。是什么呢?当然只有狡黠的胡金,才会想得出这种主意。
小牡丹大悟,惊喜若狂,她自窗口一跃而起,像离弦之箭,射向银杏树冠,落脚在喜鹊巢旁。虽然夜色渐浓,但鸟窝中有一团亮灿灿的东西,正闪烁着迷人的金光。
小牡丹的一双眸子睁大得好似铜钱,她一把抱起了这个昼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举世珍宝,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不小心差点掉下树来……
对于小牡丹来说,今夜是一个最美最好的夜。
然而,对于张小龙和吴小凤来说,今夜并不有多美,也并不有多好。
张小龙和吴小凤离开牛头山后,日夜兼程,赶到了邯郸。二人到了城下,因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但见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他俩抬头去看,内容说张小龙和吴小凤,分别是反贼张宝和吴天祥的后代,实属钦犯,罪当诛杀……
张小龙和吴小凤知道,就算城门不关,他们也不能进城自投罗网。
二人带着黄獒立即离开城下,走了十多里路,看到在一片柏树林中,有一座山神庙,清静而安全,就决定在此打尖一宿。
进了庙门落脚后,二人一边拾柴生火,一边商讨着进城寻找胡金的办法。
吴小凤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道:“龙哥,我以前和爹跑码头卖艺时,曾在邯郸城救过一名落难女子,她后来嫁给了邯郸九流门掌门人沙成堆为妾,深得老头子宠爱。我不妨去会会她,或许从他老公那儿,可以打听到‘千面美狐’和黄金人头的消息。”
张小龙道:“凤妹,此办法倒也并非不可,只是官府正在捉拿我们,你一人前往,岂不危险?我看还是咱俩一同去吧。”
吴小凤道:“龙哥,我单独行动,来去方便。到了她家,我可以与她悄悄谈话。有你在场,诸多不便。你就在这山神庙中等待消息吧。”
张小龙一再叮咛她小心为是。
吴小凤离去。
张小龙将黄獒带到柏树林小径的入口处守夜,以防不测。
回到庙中,张小龙拨弄着篝火,思绪万千,不免十分寂寞。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正有一条纤巧窈窕的身影蹲在一棵大柏树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此人就是“千面美狐”胡金。
原来,胡金是个流浪女,邯郸城里根本没有栖身之所,她每天在城里四处流浪,一到黄昏,就出城十多里,到柏树林中的山神庙过夜。今天,她在掺水喝酒楼酩酊大醉后,一路上脚步歪斜地唱着“浪浪浪”的歌,出了城,心想早点回到庙中睡个舒服觉。
然而,出得城后,还没走多远,胡金就醉得不行,躺倒在荒坟堆的乱草丛中熟睡如泥。直到夜幕降临,衣着单薄的她终于被冻醒,便赶忙起身,向山神庙走去。
沿着林中小径,刚进柏树林不久,胡金远远看到,从庙中透出一片火光,十分惊奇,不知是谁占了她的家。
为谨慎起见,她决定先看看再说。却远远地看到有只凶恶的大獒守在路口,只得避开黄獒,小心翼翼地跳上柏树,在连成一片的树枝上腾跳行走,似猿猴攀越一样敏捷,一直来到山神庙窗外,掩藏在浓密的枝叶中,探头一看,惊呆了!
她看到了一名英俊少男俊美无比的面宠。
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令人心动的异性,仿佛一块磁石,强烈得不可抗拒地吸引着她。少女情窦初开的心花,在这一瞬间顿时怒放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是小鸟,他是窝巢。他是她的归宿,她的幸福,她的人生。她确认他是大树,自己是葛蔓,他能给她坚强的依附,使她攀援得更高更远,不畏风狂雨骤,迎接灿烂的阳光。她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从他脸上,仿佛读到了一本天下奇书,第一次认识了一个一直陌生的字:爱!这个字似烈火,燃烧着她的心。这个字似春潮,激荡着她的情。她真想如疯如狂地冲过去,紧紧地搂住他,深深地亲吻他,在他耳边悄声呢语:“好哥哥,亲哥哥,我终于找到了你。这两年来,我在梦中朦胧追求的,在心中依稀呼唤的,在脑中精心雕刻的,原来就是你呀!好哥哥,亲哥哥,最好最好的好哥哥,最亲最亲的亲哥哥,妹妹爱煞你了……”
胡金浮想联翩,正欲下树进庙,去和她心仪的男子相会,却看到美貌少年的对面,有一名背影窈窕的少女,和他隔着篝火对坐着,她吓住了。
胡金看不到那少女的面部,心中想着:她很漂亮吗?她很凶吗?她是醋坛子吗?是他媳妇吗?还是妹妹?或者是他朋友?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刚刚认识,萍水相逢而已……但愿她很快离去,永远不要回来。
当吴小凤站起来转身时,胡金看到她妩媚动人的面容,吓了一跳,因为她太美了,这对自己来说,是很糟糕的事。突然间,胡金十分嫉妒起她来,便在心中默默地求菩萨保佑:她,可以是他任何人,只要不是他媳妇就行,千万千万。
从他俩的谈话中,胡金得知他们一个叫龙哥,一个叫凤妹。而且,凤妹就要去邯郸城,留下龙哥一人,胡金心中欣喜若狂。
后来,凤妹果然走了,龙哥独守着篝火。胡金激动得心儿狂跳不已,她直想冲入庙内,投入他怀抱中,叫着“好哥哥、亲哥哥”。但她转而一想,这样做,未免太荒唐。她既然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子,自然能想出好办法。
胡金在树上三跳两跃的,很快到了一棵特别高大的柏树上,伸手在一个老大的树洞中,掏摸出一些她私藏在里面的东西,全是用来易容的材料。她是易容的行家里手,很快做出一张人皮面具,酷似吴小凤面容。于是,胡金将栩栩如生的面具套在脸上,整理装扮了一番,成了另一个活脱脱的吴小凤。
胡金下得树来,满心欢喜地走进了山神庙。
张小龙正在守着篝火沉思,一抬头,看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庙门,细瞧之下,竟然是吴小凤。
“凤妹,想不到这么快你就回来了,也好,免我挂念。”张小龙起身迎上前,关切地道。
胡金曾偷听过张小龙和吴小凤的谈话,自然知道该如何回答,才不露马脚。她克制着激动不已的情绪,装出了吴小凤的声调,道:“龙哥,我已去过那女子家中,可惜她老头子出门未归,未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怕你记挂,我立马赶回来了。”胡金说得像模像样,毫无破绽。
张小龙自然深信不疑,就道:“那就等明日我俩乔装进城再说吧……凤妹,你,你怎么穿了这样一身衣服?”
胡金一边给篝火添加着柴禾,一边道:“我进城时,刚越上城墙,就遇上了巡逻的官兵,只好跳入护城河中躲藏起来,才没事儿。到了那女子家中,她看到我全身湿透,就给我换了一身干衣服,倒也合身。”这个谎话编得天衣无缝,张小龙自然又是毫不置疑。
一阵风吹来,篝火窜起老高的火苗,胡金乘机赶忙将庙门关上,然后挨着张小龙坐下。
张小龙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便催促着早点休息,明日早点起身进城。他把篝火拨得更旺。
暖洋洋的篝火,把胡金易容后的脸蛋,照得红艳艳的,美如桃花。她突然心生一计,便十分厉害地颤抖不已,道:“龙哥,我好冷好冷啊,怕是跳进护城河时着凉了。”说完,牙齿捉对地“咯咯”响。
张小龙慌了,赶忙用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抱住胡金柔荑一般的纤手,无限关切地道:“有没有事儿?”
胡金顺势贴偎在张小龙怀中,顿觉全身酥软,心中如有一条奇妙的小虫在痒兮兮地蠕动着,娇柔地道:“龙哥,你摸摸我胸口,是发烫呢还是冰凉。”她不等张小龙开口,抓住他的手,从自己内衣下送至胸前。
张小龙在无人谷面壁洞中,曾问津过吴小凤,所以此次并不感到过于尴尬,他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处,觉得一切正常,只是感到她的肌肤滑腻得如同玉石,便有些舍不得将手缩回去。此时,胡金全身的每一处神经,都因被异性来爱抚,享受着难以言状的愉悦和甜蜜。她的心儿,发出“突突突”很响的声音,宛若千万头小鹿在冲撞。
“凤妹,别担心,没有着凉。只是你的心儿跳得好快好快啊。”张小龙道。
“龙哥,你的心儿不是这样吗?让我瞧瞧。”胡金没容张小龙表示可否,己把纤巧的玉手探到他海洋一样宽阔的胸膛上,尽情地摸着,如鱼得水。
张小龙忽然嗅出了胡金粉颈上肤香,疑道:“凤妹,你往日都用桂花香粉,今天我怎么嗅出了兰花味儿?胡金一愣,心中有点发虚,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在那女子家中换衣服时洗过脸,便用了她家的兰花香粉。”
张小龙自然又信了。
两人拥抱得越来越紧。
胡金慢慢地把小巧玲珑的柔唇,贴上张小龙丰满湿润的嘴唇。
甜甜的香香的深深的长长的狂吻。
胡金欣喜和幸福得难以自制,一边燕呜莺啼地低叹着,一边巧妙地渐渐下沉着身体。
张小龙紧紧地搂抱着她,随着她悄悄地倒在地上。
地上铺着柔软的杂草,两人躺倒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打破了庙中神秘的宁静。
站在暗处的山神公公和山神婆婆的塑像,仿佛在窃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