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郡王眸光一闪,“母妃的意思是……”
“你想娶赫云二姑娘为平妻一事,还是作罢吧。”
庄郡王只“嗯”了一声,并未明确应承。他觉得外戚是把双刃剑,一方便可以助长他的势力,让父皇也不能小觑了他;一方便,也的确是他登基的障碍……若父皇有这种考虑的话,所以他要权衡利弊,才能作出决定。
但他仍是怀疑闵老头带入宫中的人,与连城有关,便请母妃立即派人去查一查。
德妃应下后,庄郡王便辞了母妃出来,往御花园而去。
此时的御花园里姹紫嫣红,衣裳华丽的贵妇淑女们,拖着长长的纱裙,逶迤而行,言笑间眉眼盈盈,笑靥如花。
郁心兰苦命地守在柳树下,可怜这里连张小凳都没有,座位都摆在芳华水榭内,她又不想坐到甘夫人的身边去晒太阳。正纠结得万般辛酸之时,忽听得唐宁的声音在她身后轻唤道:“心兰,你怎么站在这里?”
郁心兰连忙回头,正是几位夫人陪同着唐宁缓缓行经此处,瞧这情形是要到小山上的凉亭里去。
郁心兰向唐宁施了一礼,轻笑道:“陪着大娘呢,我怕晒,便站在树荫下。”
目光在几位夫人的脸上转了一圈,都是生面孔,想来是新晋官员的夫人,唐宁特意结识的,这几人不知郁心兰的身份,只是见庄郡王妃对她这般亲切,忙向她施礼。郁心兰便也还了礼。唐宁作主给她们介绍了一番,邀请郁心兰道:“随我们去凉亭坐坐吧。”
郁心兰正待推辞,甘夫人却挥手道:“你去吧,不必陪我了。”
唐宁便笑挽着郁心兰的手臂道:“甘夫人允了,咱们走吧。”
家丑不可外扬,甘夫人发了话,郁心兰再推辞就难免露馅,只好寻了一名宫女,去请柯嬷嬷过来陪着甘夫人,朝唐宁解释道:“大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马虎不得。”
唐宁忙上前去打了个招呼,问候了几句,待柯嬷嬷过来了,郁心兰才随着众人一同去了小凉亭。
唐宁不算是特别会聊天的人,不过她性子柔静,没什么王妃的架子,几位新晋官员的夫人有意巴结,这话题也就源源不绝。聊到开心处,郁心兰说了一则在网上看来的古代笑话,是关于惧内的,逗得唐宁和几位夫人前仰后合,她自己也绷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庄郡王过来时,正见着这么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
郁心兰背对小径而坐,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近,带着笑意回眸一瞥。
如何形容这一笑,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佳人蛾眉淡扫,肤如凝脂,望之玉骨生凉,自清凉无汗一般。淡妆最是考验人的五官,许多平时看着美艳的女子,上了淡妆便会失色不少,但淡妆却反倒能显出她通灵飘逸的气质来,况且一身淡耦色遍地撒花云罗直褙,下着浅金色月华裙,层层叠叠,更衬得她眉目如画,飘渺如仙。
郁心兰见是庄郡王,忙起身行礼,绢帕轻甩,纤腰楚楚,如回风舞雪。
庄郡王眼眸微眯,顿住了脚步,他一直就觉得,女人的妩媚有两种,一种是淑妃这样的,媚在外表、行动之处;一种便是郁心兰这样的,容颜端丽,妩媚却藏于骨髓之间,随时随地自由而外地散发,让人心醉神迷,却又不显轻浮。
只顿了一顿,他便又缓步走入凉亭,唐宁迎上几步,与他并肩而立,向他介绍了几位夫人。庄郡王显然对王妃结识的这几位夫人十分满意,与众人招呼了几句,因是宴时未到,他虽然可以留在后宫之中,却也不便与女眷过于亲密,便带着小太监回前宫。
临走前向郁心兰笑道:“你与连城好一阵子没来王府玩耍了,可是恼了我们什么,我与连城是自幼的情谊,断不想生分了。”
郁心兰浅笑着答道:“并非是想与王爷生分,实在是连城最近十分忙碌,侯爷不在府中,他身为长子,需要料理侯府的事务。这阵子禁军大营的公事也多,至得闲时,必然会去贵府拜访。”
庄郡王也不便多说什么,便笑道:“宁儿生辰之时,万望过府一聚。”
郁心兰笑应道:“我与王妃相交甚笃,便是不邀请我,我也要来贵府叨扰的。”
庄郡王的目光在郁心兰的小脸上停了一下,含笑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
唐宁只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目送着夫君走远,才回眸朝郁心兰笑道:“他与连城一同患难,很是在意与你们的情谊。”
这话也不知是解释给郁心兰听,还是安慰给自己听。
郁心兰只是笑了笑,又拣起了之前的话题。
建安帝还在御书房处理奏折,黄公公瞧了眼案几上的漏刻,小声地提醒道:“皇上,时辰到了。”
建安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让他们先聊聊,待朕去了,便拘束了。”
黄公公忙陪着笑道:“是老奴愚顿,本就是为了让大人们多多亲近才办的宴会,却还催着皇上入席,还是皇上英明。”
建安帝笑嗔道:“这算是什么英明?”随即想起这宴会也是为敬嫔而设的,便问道:“敬嫔的病好些了么?”
自打十三皇子被逐出皇族之后,敬嫔娘娘就病了,建安帝却不去探望,只差了何总管去慰问,赐了些补品和精美的瓷器、珠宝。这意思便是很明白了,纵使敬嫔病得这个孩子也没了,他也不会改变决定。
黄公公这样的人精哪里会不懂,当下便斟酌着道:“太医说已经无碍了,敬嫔娘娘今日会出席宴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