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怪异地感觉又漫上了心头,唐宁仔细观察着夫君的表情问,“王爷为何在意这个?”
庄郡王敛了神情,一派淡然地道:“只是听连城说她有了画就会送给郁大人,所以觉得奇怪,难道这幅画她打算自己欣赏?”
唐宁接不了话,只得笑了笑。庄郡王转了话题,夫妻两又聊了几句,他便起身去书房与幕僚商议。郁心兰居然不将画送给郁达,那么涂在画上的药粉,会不会失效?会不会被旁人接触到?
第二日一早,伍夫人便带着儿子和丫头十儿,拎着几个包袱,来到王夫人的菊院,向郁府辞行。因着郁老太太年事已高,表明了不再管理府中的事物,目前温氏不在府中,后院的事自然又落入了王夫人的手中。
王夫人摆足了架子,才到正厅里来见伍夫人,只淡淡地说了几句“一路顺风”“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后,便端茶送客。
伍夫人面上恭谨地施了礼,心中却暗暗嘲笑,一个不得丈夫宠爱的老女人,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出了菊院,心思一转,眼前闪现了郁老爷那张俊逸非凡、完全看不出年龄的脸来,脚步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往上房而去,到了上房院中,楚楚可怜地问走廊上守候的小厮道:“请问郁大人在屋内吗?妾身是来向大人辞行的。”
那小厮歉意地打了个千,“对不住,大人此时还在上朝,并未回府。”
伍夫人不相信,她让十儿守在二门处,明明见到郁老爷的马车回了府的。伍夫人眼珠儿一转,忽地拧起眉心,一手按在腰侧,满面痛楚之色。那小厮急了,忙问道:“您是怎么了?”
十儿急道:“夫人的旧疾犯了,还请小哥儿允我们夫人入内休息一下。”
小厮也没办法,正房不让进,偏厅总也得让人进去歇息一下吧。
其实郁老爷就在正房之中,他被温氏冲回娘家的举动给震惊了,真没想到平素看着柔柔弱弱的平妻,还真有回娘家的勇气。原还有着三分怒气,三分忐忑,昨日被老祖宗狠狠训了一顿,放话说接不回温氏就不再让他来请安之后,郁老爷这会儿心中只剩下了忐忑。知道伍夫人今日返乡,他特意嘱咐了下人,不让告诉伍夫人他在府中,免得与伍夫人见了面,又被老祖宗责骂。
可这会儿听到伍夫人痛苦的吟声,郁老爷也急了,这同乡可是托孤于他的,他就这么让人家好好地走了也就罢了,若是有个什么病痛之类的,还是养好了再走才是。
这么一想着,他便急急出了门,往偏厅而去。在门口正撞上送了人出来的小厮,忙问道:“伍夫人如何了?”
小厮也很慌,“痛得晕过去了。小的这正打算去请府医来看一看。”
郁老爷直挥手,“快去快去。”说罢撩了袍子进去,真见着十儿边哭边给伍夫人揉胸口,忙问,“是什么样的旧疾?”
说着见到她们主仆三人脚边还放着几个大包袱,便道:“还不将行李放回去,夫人这般哪里能走?待养好病再说吧。”
十儿和小伍少爷忙道了谢,一人拿几个包袱,往那处小院去了。
等人都走了,郁老爷才发觉这厅里就只剩下了他和伍夫人,男女独处一室,虽是大白天的,传出去也不美呀。他忙又转身出去,想到院子时寻几个婢女来服侍,却找不着人,这才想起是自己之前发脾气,将下人们都赶走了。
叹了口气,郁老爷只得回身候在走廊上,若是听到伍夫人呼唤,再进去不迟。可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里面有半点动静,他又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还没醒过来,又悄悄推开一条门隙,往内探看。
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的伍夫人,原本坐在八仙椅上小憇的,这会儿却仰头倒在椅背上,胸前一片血红,一只簪子插得没入胸中,只露出垂珠的入衔口。
这情景当场将郁老爷吓得手一抖,房门在手劲的带动下,发出“嘭”一声巨响。
正巧那名小厮带了府医过来,以为是伍夫人的情景不好,府医只来得及向郁老爷拱了拱手,便闪身进了屋,跟着便响起“咣噹”一声,医箱摔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郁老爷骇得嘴唇直哆嗦,“快,报官,报给府尹大人。”
林管家这时也得了讯儿,忙带了人过来扶着老爷去休息,亲自拿了老爷的名帖,到京兆尹府中拜见府尹大人。
不多时,京兆尹带着衙吏和捕快来了,在偏厅里侦查了一会儿之后,要笑不笑地来到郁老爷跟前,作了个揖道:“此事……恐怕还得请郁大人随小人回府一趟才行。”
郁心兰习惯处理帐目时不让人服侍,所以暖阁里只有她一人,只是夏日的早阳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她不知不觉就趴在小炕桌上睡着了。正睡得香甜,忽地被一阵怪异的感觉弄醒,觉得有人站在床边注视着自己,她忙睁开眼睛,果然见到一脸局促的明子期。
明子期支吾道:“你……醒了?”
郁心兰边坐起来拢头发,找镜子看脸上是否有睡痕,边随口一问,“嗯,有事吗?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那边的明子期顿时涨红了俊脸,神情羞涩得不行。好在为了避嫌,他已经背过了身去,不然被郁心兰瞧见,必定会笑话他。他……并非刻意闯进来,只是习惯使然,进得暖阁后,发觉她柔静的睡颜,便想安安静静地多看她一会儿,才没有叫醒她。
郁心兰原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要他回答的意思,接着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在厅里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