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是怎样的人?可堪重用?”
夏兰似是猜到了什么,却是十分的忐忑道:“我家里除了娘,还有一个嗜酒的父亲,两个弟弟,大的叫常远年前刚许了亲事,小的叫常准才八岁。我娘是个一味会撒泼的,爹又爱赌,但是常远老实能干,现在在街上给租轿子的做轿夫,常准也很聪明。”
林芷萱听出夏兰的意思,怕也是舍不得两个弟弟受苦,这些年在一味忍让的吧:“你可有意给你弟弟在着府里谋个差事?”
夏兰眸中又是喜又是忧,她如何不想,这事儿她娘跟她提过多少次了,每次常婆子进府来见她,除了索要银子,便是让她赶紧给弟弟在府里某个差事了,不但如此,她自己也想在林府里当个管家婆子一类的差事。
可是夏兰人微言轻,从前林芷萱又不管事儿,屋里的事情都是春桃和赵妈妈说了算,她这才有意投靠,也委婉地提过两次,可那两个财迷,一个个的都示意她这事儿要有了银子才好办,可是有常婆子在那里隔三差五地打牙祭,她哪里还能存的下银子,她跟常婆子说,常婆子才不信,总以为她能赚多少钱似的,要银子略给的晚些,便扯开了嗓子骂,闹得人仰马翻。
现如今林芷萱这么一问,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是感激林芷萱,另一方面却是担心自己的弟弟进了府里来,她爹娘会不会更猖狂,再来成日里跟弟弟要银子,闹得弟弟也和自己这般难堪?
林芷萱看着夏兰的犹豫,又道:“你若觉得不妥,那便这样,让你爹娘都跟着常远去庄子里去。在府里做小厮最要机灵懂事,你既然说了常远是个老实肯干的,我倒是觉得不如找一个好一点的庄头,去跟着学两年种田的本事,日后也能有口饭吃,这样让你爹娘也跟过去,乡下民风彪悍,由得他们和你娘磨,再者又没有那些城里的玩意儿,你爹也好好戒戒酒瘾和赌瘾,在庄子里跟着看看门,种种树什么的,也有个管束,他们有了银子进项,也不必每天都缠着你,省的我们瞧着烦。”
夏兰闻言却是犹豫了。
林芷萱见她这个模样,却道:“我在和你商议,你有什么顾忌只管和我说。”
夏兰看着林芷萱的模样像是诚心实意地,但还是踌躇了好半晌才道:“姑娘是替他们打算得很好,只是我怕他们在城里好吃懒做惯了,不愿意去乡下。况且,我弟弟刚许了亲,若是一下子去了乡下,我怕他那亲家会不乐意。”
这是担心弟弟的婚事了,毕竟他们那样的人家,说一门亲事也是不容易的。
林芷萱想了想道:“你那弟媳妇是个怎样的人?可有差事?”
夏兰道:“我那弟媳妇人很不错,虽然长得不很漂亮,却是跟着她娘学的刺绣,我弟媳妇她娘也能在锦绣坊做活的人,我弟媳妇也是在家里做活。”
林芷萱略略点头:“你容我想想。”
夏兰却是道:“难为姑娘替我费心了。”
两人正说着,那边春桃回来了,林芷萱却是诧异她这么早回来,一边叫进来说话。
春桃一一回禀道:“姑娘说得不错,姑娘那日从太太处搬回来之后,二奶奶便不让准备二姑娘的婚事了。”
林芷萱闻言看了林若萱一眼,林若萱也是松了一口气,对着林芷萱含笑点头。
春桃一顿,才继续道:“二奶奶近日却一直在让人挑绸缎,打首饰,要预备着给姑娘做新衣裳。”
林芷萱却是诧异道:“二月二才做了春裳,怎么又要做衣裳,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春桃道:“似乎是为了杭州织造梁家的春日宴。”
林芷萱眼眸一亮:“果然来了。”
她复又低头看了一眼还散乱地放在床上的玉堂富贵的花样子,这条帕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春桃犹犹豫豫道:“还有一件事。”
林芷萱抬头看她:“什么事?”
春桃道:“这倒不是咱们内院的事了,自从上次二奶奶和太太去了楼知府家老太太的寿宴之后,一直很在意她表侄子的亲事。”
林芷萱不解道:“嫂嫂的表侄?”
春桃道:“楼家的乔大奶奶是咱们二奶奶姑母家的女儿,二奶奶还有一个表兄,长子今年也十五了,想着要说门亲事,也是楼家寿宴上乔大奶奶说给咱们二奶奶听的。”
林芷萱道:“难不成看上了我们家的女儿?”
春桃道:“这倒不是,仿佛是那日楼家寿宴看上了绍兴府齐知府家的一位姑娘。”
林芷萱诧异道:“绍兴府?”
春桃道:“是,说是齐太太从绍兴府的娘家回来路过,齐家正好在杭州有一处宅子要卖,下面的人办事不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主,齐太太便和齐家二姑娘在杭州逗留些时日,处置了这宅子,顺道来给楼老太太贺寿。”
林芷萱的眉头皱了起来,春桃急忙道:“我原本要细细打听呢,可是忽然报西院的大爷和大奶奶来探望大太太了,所以二奶奶让柳香过去看看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毕竟他们从下面的庄子里来一趟不容易。那边忙起来了,我也不好再呆着,便回来了。”
林芷萱这才点头,却继续道:“这件事情你多留心着些。”
春桃点头应了是。
倒是大哥和大嫂,他们早已经和这边分家,自立了门户,现在开了春正是农忙的时候,这又不逢年过节的,来林府做什么?还有刘夫人和林雅萱,这些日子倒是没好好注意他们那一对母女在做些什么。
林芷萱的眼神复又看向春桃,如今秋菊不在这儿,冬梅又太小,夏兰还肿着眼太惹人注目,春桃是这府里的老人儿,这府里的人她也最熟,林芷萱不得不又吩咐她:“你也去打听打听,西院儿那娘俩是在耍什么幺蛾子。”
春桃见林芷萱还用她,也是仿佛来了干劲儿,笑着点着头道:“哎,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