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被层翻迭红浪,鸳鸯戏水不羡仙。
或是夫妻间恩爱非凡,如胶似漆,亲吻着瑟缩着渴求着,孕育新的生命,获得其他的满足。
或是思妇倚床叹息,无心绣作的比翼鸟画了一半春色,这满园芳菲却等不到你回来,便与黯淡秋景并无两样。
或是缠绵病榻垂垂老矣,两鬓斑白,依偎在床边,两双同样枯瘦的老人手紧紧相握,不言不语之间,就有什么东西在脉脉流动。
这气氛——不适合我和唐晓翼。
“起来吧,我们。”我轻轻地说道。
我意识到与他的距离太近了,太近了就绝对不行了,不可逾越雷池半步,切记,贪恋美色是一回事,但是是否要采撷美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自顾自的坐了起来,揉着头发。唐晓翼也坐了起来,双手搭在双腿上,没有说话。
他在想什么?
算了,跟我没关系。
他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要干这么蠢的事情啊,还和宋朴这样的傻女孩躺在一张床上……
——宋朴你瞎想什么啊!你变态啊!为什么要去猜唐晓翼在想什么啊?!
我为自己的反复无常感到烦躁异常,下床站起来抻了抻手臂,尽量避开与唐晓翼的眼睛对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博物馆逛完了,”唐晓翼好像想了一下,“我们去青伶戏馆吧。”
青伶戏馆。
听说过,又好像没听说过。
是在哪里偶尔听见过这个词组么?
我想不起来。
我和唐晓翼走出博物馆时,已日向西斜,天边翻滚着的是灼烈绝美的连片火烧云,蔓延着向天穹两边伸展开来。不知不觉,原来已经在博物馆待了一个下午了吗?镇丽博物馆极为庞大,馆区复杂众多,逛博物馆的确是一件十分耗费体力脑力的事情。
我们两个在街角的拉面馆草草解决了晚餐,便整装前往青伶戏馆。
青伶戏馆位于崐色灵山上山点不远的地方,虽然崐色灵山一向是热门旅游景点,但是在它附近的青伶戏馆就显得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了,大概是因为没有人会对一个摇摇欲坠、落满灰尘的破旧戏台子感兴趣吧……
说是戏馆,其实也就是一个宽广的木质舞台,台下搭建几排木长椅,支起个帐篷,也许还有人在帐篷脚下筑个小泥炉子,煮茶、煨鸡蛋、烤红薯,售卖给戏迷。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的青伶戏馆,不过是一处被遗弃的人境。
戏馆看守人是个清瘦的矮小老头,站在夜风里,令人忍不住担忧他是否会被一阵风刮倒。他穿着洗得发黄的白色混纺衬衫,黑色半截裤,中规中矩地勒着皮带。我们说明来意,他嘀嘀咕咕着“现在还有人对这里感兴趣啊”,掏出腰间一串叮当作响的金属钥匙,数了半天掂出一枚插.入锁孔。伴随着一阵噪耳的扭动钥匙的声音,“咔哒”一声,锁开了。看守人把铁链和锁头一齐扯下来卷在手臂上,打开半扇门让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