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当空,却无法驱散那道姑身上的杀气。
她一挥衣袖,凭空一闪,带着身后的弟子都出现在了山神庙之中。
山林之中的蝴蝶也在她出现的时候,回到了山神庙之中,绕着神像飞了一圈后,融入了神像之中。
“你好大的胆子!”道姑突然冷冷地说道。
陈功一时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说起,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钟山雪脸上焦急,神像之上身影一晃,陈功便已经出现在了那道姑面前。
“是你杀了我的弟子?”道姑冷冷地问道。
陈功这才想起钟山雪的师兄师姐都是被自己斩杀于神庙之前,当下便说道:“真人的弟子都已经被魔物侵蚀入心,早就死了,来到神庙前的不过是魔物控制的肉身而已。”
“我的弟子是死是活自然有我来分辨,用不着你来动手。”道姑怒声说道,话音刚落,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白如月光的剑,剑身铭刻着广寒二字,剑才一出现在她的手中,便已经有一片白光自剑鞘之中迸射而出。
那白光看在陈功的眼中竟然有一种铺天盖地的感觉,就如水银泻地,又如月华漫洒天地之间。
陈功心中涌起一股避无可避的感觉,更有一股寒意自心头生出。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剑,只见那剑出鞘后的剑身上,同样铭刻着广寒二字,一切的寒意都来自于这把剑,却又似乎是来自于那两个字。
“师父,不要……”钟山雪惊喊道,就在她的声音响起时,广寒剑散发出来的剑光笼罩之下,有一只蝴蝶出现了,蝴蝶翅膀微动,消失在虚空之中,随之便出现了一片迷离的剑网,如柳絮飞舞。
广寒剑斩下,不但斩向那剑网,更是斩向那神像。
钟山雪不由得失声惊呼起来。
广寒剑所过之处,剑网消散,却有一把朦胧如血雾的剑向着道姑刺去,剑身之中封禁着一朵血色莲花,剑才一出现,看在道姑身后的众弟子眼中,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一片剑,剑剑都刺向道姑的那些弟子。
这一剑来得突然,剑吟声在虚空中弥散开来。
就在广寒剑要斩在神像上的时候,突然又消失了,随之便出现在了道姑面前,剑光如孔雀开屏一样将她和身后的一众弟子笼罩其中,剑剑清晰,又剑剑迷朦,铺天盖地的朝着赤焰剑罩去,同时将赤焰剑后方的神像也罩在剑光之下。
赤焰剑突然消失,山神庙之中生出一浓浓雾气,雾气如有狂风吹拂,顷刻间翻涌出来,让神庙中的人就如置身于山林之间,全身都有一种被大山压下的窒息感,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不断地消退。
“师父!”钟山雪突然冲进了剑光之中,张开了双臂。
一声短促的长剑归鞘声之后,剑光消失。
“走!”道姑低喝一声,转身便走。
山神庙中的雾气散去,钟山雪转身看着山神像,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是神庙之外又传来了道姑的冷喝声:“山雪,你想要背叛师门吗?”
钟山雪到了嘴边的话立即缩了回去,快速地向着神像躬了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就向山神庙外跑去,到了山神庙外,她的师父已经带着众多的师兄师姐远去,她连忙追了上去。
山域之中有不少的妖修生灵探出头来看着,有不少的妖灵都在那里窃窃私语着。
山神庙之中很安静,并没有见陈功出来,陈功的心中却回荡着那广寒剑出鞘的瞬间的情形,那剑绝非等闲之物,按照他的感觉,这剑多半是一把仙剑,若是真的硬拼起来,自己这刚晋升为仙剑的赤焰剑,还未必是其对手。
陈功那看似平静的生活,就被钟山雪的师父这么一剑给搅碎了,天磨城之中突然有人来到了山神庙之中祭祀。
所来的人是天磨城城南的城守宋勃,和他同来的还有城南的那些名门之家的代表人物,其中便有那张府之中的张无玉。
天磨城中和张无玉一样学过一些修真法术的人倒是不少,可是他们对于城内的那股邪气无能为力,已经有不少的世家大族选择迁离天磨城避祸。
天磨城中的阴邪之气出现得突然,一夜之间就已经把整个天磨城天没,虽然天磨城周围的神祗早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地脉之中的阴邪之气,可是他们都无能为力。
天磨城中来的人与剑威镇中的那些人一样,他们在山神庙前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同时抬来了一尊神像放入山神庙中。
这是要请神了,但是陈功却清楚的知道天磨城不是什么收集信仰的好地方,而是一处凶地乃至是绝地。
他知道自己去了也不能帮他们驱逐掉城中的邪气,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弃城而走。可是在这个妖魔混杂的虚仙大陆之上,没有神祗庇护的人类,在天地间就算是想要偷偷地活着都很困难。
城守宋勃是个大儒,可以感应到神像上的气息,知道陈功并没有被请动,他竟然不肯走,而是发动天磨城南的百姓前来跪拜祭祀。
在这祭祀之中,陈功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求生的不屈意志,以他的性情,还真是无法坐视不理,所以最后还是将第二元婴留守在山神庙中,将自己的主元婴附在了新的神像之上,随着这南城城守宋勃进城去了。
这一种浩浩荡荡,有着近千人,有些妖灵也随他一起入了天磨城,但是更多的妖灵仍然聚集在天剑峰的山域之中。
随着陈功一起进入天磨城的妖灵都幻化成人,自山域之中走出,伴随在陈功神像所坐的轿子左右,看上去倒是威风十足,看在城守宋勃的眼中,心中高兴不已。
这一走就是三天,天磨城出来的那些人在城守的带领下,几乎是走一段路就要祭祀一回,陈功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奈与担忧。
直到到了天磨城外之时,陈功才知道这一次被请回来的并不只是他这一尊神祗,而是请来了四尊神,陈功只是其中之一。
当陈功被请入天磨城南之时,其他三处也在百里之外先后请来了三尊神祗,他们分别是天磨城东、西、北三方离得最近的三座城中的城隍。城东的是柴桑城,城西的是铁李城,城北的则是一座比天磨城还要大的城池,名为黑木城。
陈功一入城中,顿时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阴邪之气比起数月前来又浓重了许多。
城南区域的百姓都来夹道观看,可却十分安静,就像怕惊动了什么一样,根本就没有剑威镇中将神像请来时的热闹。陈功从他们的脸上感受到了几分紧张,其中伴随着担忧与恐惧。
天磨城之中有五座城隍庙,其中东南西北四城区各有一座,而正中央还有一座。
陈功的神像被抬到了城南的城隍庙前,这时陈功才知道原来的城隍庙并没有拆,陈功猜测他们一定是不敢拆,所以才会先把自己请来,再拆之前的神庙。
漆黑的八抬大轿就停在那南城的城隍庙前,城守宋勃向着大轿之中的神像拜了拜,随之挥了挥手,早已经准备好的人们立即动手拆起城隍庙来。
这拆庙也是有讲究的,重请一尊神祗来,绝对不是只将里面的神像换了就行的,而是要将整座神庙都拆了,连地基中的砖石都要挖出来,而且新建的神庙还绝对不能够使用原来神庙的砖石进行修建。
突然一股邪风自南城城隍庙之中吹出,顺着梯子在庙宇上揭瓦的人惊呼一声摔了下来,四周一片惊呼声响起,那呼声之中充满了恐惧。
突然凭空又有一团清风将那摔下之人托住,那人安然无恙地落地,那团清风自然是陈功施的法,外面的那些人显然也猜到了,一个个跪拜在地。
陈功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他看到这阴风邪气来自于南城城隍庙中,立时就起身进入了神庙之中。
城中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一道虚影穿过八抬大轿的布帘,从轿中出来,凭空一闪便已经进入了城隍庙中。
神庙之外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退开,侧耳倾听着城隍庙中的动静,而跟随着陈功一同到来的一些神祗妖灵也分布在神像四周守护着。
只听到城隍庙中突然响起了淡淡的剑吟声,光芒自庙宇之中透出,随之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城隍庙屋顶突然冲出一只半虚半实的怪物,被灰色的雾气笼罩着,出现在屋顶之时,朝下方看来,双目赤红,满是怨毒之色。
即使是以城守宋勃那颗已经养成了一片浩然之气的心,仍然生出了一股寒意,惊叫道:“糟了,若是让这妖邪逃走,那我南城子民必定不得安宁啊。”
就在那怪物腾空而起,要没入虚空中时,一道凛冽的剑光破开虚空将那怪物从中斩开,怪物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化为一团灰烟散去。
这时一道虚影自半空中显出身来,正是陈功,城中的人都抬头看着,感受到陈功那一剑中的凛冽杀气,心中顿时兴奋起来,毕竟陈功越厉害,他们驱走邪灵的机会就越大。
陈功在半空之中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一步步踏空而行,手中的赤焰剑一划动,挥剑之间,便形成了一道道灵符。
“驱邪,净化!”陈功低喝一声,那灵符之中注入了一丝莲心火,顿时将画出的灵符燃烧起来,灵符化为一道道虚影,铺散在了南城区域之中,他的声音随着灵符一道,将人们心中的恐惧驱散了。
然后凭空一闪,陈功自轿顶没入轿中,消失不见了。
可是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突然之间都不再恐惧,不再害怕了,再看那南城的城隍庙时,也没有了阴森的感觉。
“这是真神啊。”有老人在街角激动地对旁边的年轻人说道。
陈功则在感受着心中的一丝莫名的感觉,虽然这南城的邪气暂时被镇压下去了,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深了,这种危险感笼罩在他的全身,似乎对于远在百里之外的山神庙中的神像肉身都产生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