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连忙道:“找到了?快收了他,千万不要让他害了我儿媳。”
一直坐在门边沉默的那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刀来,一脸杀气喝问道:“在哪里,在哪里,我要宰了他!”
“呵呵,这道士真是心急,这么快就下手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妖,嘿嘿。”那白衣男子笑着说道。
但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女子脸色已经煞白,她的耳中依然萦绕着一道声音:“可要贫道收了他?”
“不,不,请道长让他走。”那女子低泣着道。
她的声音才出,旁边的白衣男子脸色骤变,眼中红光一闪,便要遁走,然而眼中却看到那道人仿佛自虚空之中走出,全身白光萦绕,他心中大骇,措手不及,被一掌击在脑门上,眼前一黑,耳中嗡嗡,再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抓在了手中。
他心中大恐,却又大骂道:“哪里来的野道士,我在这里又不害人性命,又与你何干。”
但是他的话才一出口,却发现自己说出来的并不是人话,而是兽语。
而旁边则是这家人中的最高寿的那个老人,她一脸的恐惧,另外一个则是那个年轻人,他手提一把砍柴刀,一脸的杀气,随时都像是要将手中的刀劈过来一般。
就在刚才,那老太太看到陈功身上光芒一闪,那不执幡的手向着空中一抓,手中已经多了一只白狈,心中原本有些不相信面前的道士会法术的心立即惊恐起来,一时之间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畜生,你敢侮辱我的妻子!”年轻人一刀劈来,那白狈猛然挣扎,躲开了身体,但是那一刀却劈在了白狈的一条腿上,腿被一刀劈断,皮骨之间没有一丝相连,陈功看了一眼那刀,却是早已经磨得锋利无比了。
“啊!”房间门突然打开,那女子冲了出来,却只是冲出几步便掩嘴惊呼,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眼前的白衣男子突然像是被一只手拽进了虚空之中。然后她便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冲了出来,却看到了一个道士一只手抓着一只白狈,白狈的一条后腿已经被劈断了,鲜血直流,地上已经有了一滩鲜血了。
她心中既恐惧又羞耻,不禁悲从心起,倒在门边掩面痛哭起来。
“娘子,娘子,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妖怪已经被抓住了,没事了。”年轻人扔下手中的砍柴刀,跑过去抱住那女子,使劲的抱着,不停的说着。
可是那女子却是越哭越伤心,她突然说道:“真人,小女子受尽妖怪欺辱,已经无颜活在这个世上,还请真人诛除此妖,让它不要再害人。”
那白狈听到那女子的话,疯狂的挣扎着,嘴里吱吱叫着。而那女子的眼睛在看着白狈的时候充满了怨恨,而陈功同时也发现她的眼中竟然是没有一丝的感激,反而有一种要自己尽快走的感觉。
“真人,请让我杀了这个妖孽吧。”那年轻人又捡起了刀,站起身来,就在劈刀而出。
陈功却是说道:“我自然会处理。”
然而,他的话才说完,那个年轻人却是大怒道:“此时不杀,更待何时,你这个假道士,莫不是有什么图谋,前面你自称贫道,现在又自称我,一定是个假道士。”
那女子这时突然大声叫起来,说道:“他是与这妖怪一伙的,他是个假道士,这是他的法术。”
陈功有些愕然,在那年轻男子手持砍柴刀的逼视下后退着,当退出里屋之时,他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和诸人的想法,提着白狈,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念道:“人心啊,你休要再爱慕白衣与俊秀;人心啊,你休要羞愧之时怨恨他人;人心啊,你休要持刀杀恩安己家。”
念唱声中,无论那年轻男子怎么追都追不上。
夜凉如水。
当日陈功从天魁大阵之中冲出来的时候,举目望去,千里之内,满目疮痍,一片泽国,那时的他只觉得心焦如焚,花了数天时间将所有倾泻而出的水收了,却已经有许多人的家园毁在了洪水之中。
这种情况不是陈功想要的,但是如果让他再面临一次那样的选择的话,他依然还是会这样做。只是,这让他的心境有些乱了起来,过往的一切思想意境都像是空中楼阁,无依无凭,所以他没有回天剑峰,而是在虚仙大陆上行走起来。
当他双脚一步步的踩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心才平静了一些。
陈功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屋子,屋中灯光暗淡,他的心中突然很想为自己再立下一条规则:“非信不救,非求不救。”
他一边走在黑暗之中,一边想着,最终还是没有定下这条规则来,不过却有另外一条训言在自己的心中成形:“人有辱,隐解之。”
陈功相信,如果这一次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理得更加隐秘一些,不让诸人心中羞怒之事完全暴露于他人眼前,他们一定不会这样对自己。
陈功手中提着的白狈并没有多大,捏着他的颈脖便可以很轻松的行走。这白狈初时是不断辱骂,后来又变成了哀求,陈功一直没有理他,当他来到一处小亭中时,他突然伸手到空中一抓,摄来了一个瓮,将那白狈塞入了瓮中。
白狈大声的哀求道:“真人,请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家中尚有一妻一女,我如果被封禁了,她们必定是要被人欺凌的。”
“你既然知道这些,又何必去欺凌别人。”陈功问道。
“真人,小妖知错了,小妖再也不敢了。”白狈在瓮中大声哀求道。
陈功看着里面被塞成一团的白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知与不知,我无从分辨,但是你种下了恶因,不能因为你的一句知错了就消除掉,你必须承担这个恶果。你对于那一家人来说是一种耻辱,他们都不想你再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我就封禁你到他们老死为止吧。”
“啊,不要啊,真人,不要啊。”白狈继续哀求着。
“你放心,我会布下禁制,每月的月初,夜色最浓之时,你能够吸纳到天地间的灵力,这样就可以让你不至于死去。如果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去告诉你的家人,告诉他们你被封禁在这里,让他们每月的月初来探望你。”陈功淡淡的道。
白狈见陈功铁石心肠,怎么哀求都没有用,言语立即变得污秽起来,谩骂不断,说道:“你怎么会这么好心,你一定是有什么图谋,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陈功任他骂,等他骂完之后,说道:“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道士,我叫陈功,司职天下的雨水。”
“你,你是司雨龙神?”白狈仍然不相信,不过陈功却是在瓮上快速的画了几个玄符,抬起那一处小亭,将那个瓮按入了亭下的土中,放下亭子的瞬间,那白狈已经快速而焦急的说道:“我家住在藏剑山上元洞中。”
小亭压下,白狈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陈功又在亭子的四根柱子最顶和最下方各画上了一个符文。
当天夜里陈功便离开了卧虚城,到了离城百里左右的藏剑山上元洞,找到了那白狈的妻女。让他意外的是,那女子居然是人间女子,而且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女子,现在听说白狈被封禁在了卧虎城后就央求陈功能够将她母女带到卧虎城去,因为她无法再在那上元洞中住下去了。不仅是因为找不到吃食,更是因为没有白狈的保护,山中会有别的妖怪欺上门的。
陈功答应了她们,将她们从上元洞带了出来,路上果然有些妖灵出现,言出无礼,在被陈功施法驱赶之后便不敢再靠近了。
那女子本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女子,名为竹诗诗,是在家中弹琴之时被那白狈摄到了藏剑山上元洞中的,生的女儿虽然是人类,却有妖异之处,她看到陈功法术惊人,希望陈功能够收她的女儿为徒弟,陈功没有答应。那女子一路低泣,说自己的女儿一定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了,在卧虎城中一定会被人当妖怪烧死的。
陈功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我可以为她种上禁制封印,让她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白狈的妻子竹诗诗说道:“禁制封印虽然能够让她现在身上的妖异消失,可是难保以后不会出现什么事,万一再有什么奇异之处,一定会被人当成妖怪杀死的。”
陈功暗想,现在这白狈的女儿年纪幼小,就算是种下了封印,也确实不能够保证她长大之后会不会有异状出现。可是这里是虚仙界,不是源界更不是地球,自己不能够带着个小女孩到处走,也没办法扔给那些昆仑派的同门,所以他最终说道:“我传你一篇辟邪神咒吧,常诵此咒,就算是遇到了一些鬼魅妖物也能保你平安。”
说完,陈功又摄来一棵大柳树,取出树心,转眼之间雕成了一个人像,又在那巴掌大的人像额头点下,一道金纹出现,又慢慢的暗淡下去,最后只留下一道暗金色的印记。陈功又在神像身上勾勒了几道线条,乍看上去就像是在刻画人的衣服,仔细看去却看出原来是一个个符文。
一会儿后,他想了想,又在人像的背上刻下了一篇辟邪神咒,他一边刻着一边念着,白狈的妻女用心的记了下来。
陈功道:“你以后教她念诵此咒,此生应当能够平安无事,三四十年后,你还能够与你丈夫相见。”
那竹诗诗接过柳木人像,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自柳木人像上传导过来,让她安心不少。
风在她的朵中呼啸着,只一会儿,声音消失,眼前的景象一清,定睛一看,远处有一座大城,大城城门之上有着卧虎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