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个小家伙难处理,但方院长从事慈善事业多年,遇到过多次类似的情况,心里也有底应该怎么应对。只是这事不能急,就像烧开水一样,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让水一秒成水蒸气。这下子,文恬才是一直束手无策那个,院长也没来得及给她指导,头上乌云都连成片了。
她俩这样的情况也被池凌云看了个明白,池凌云现在想抽身处理黑铁门的事情,但几乎不可能了,只好一边安顿孩子俩,一边努力把他俩转交给孤儿院。院长把他们带到孤儿院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孩子俩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池凌云一开始还以为孩子俩不愿意,谁知道哥哥屁颠屁颠就自个儿跑进浴室玩水了,妹妹在院长的帮助下也把脏兮兮的小爪子洗得嫩白嫩白的,好不开心。
池凌云看着在这边帮不上忙,就自动自觉给兄妹俩铺起床铺来。文恬本来是帮他打点前后来着,后来却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池凌云纳闷这什么情况了,在孤儿院里溜达了一圈后居然在活动室找到了所有人。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院长召集了孤儿院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和孩子们,一起围了个圈,给乞丐兄妹俩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乞丐兄妹当时已经洗刷了一番,也换上了院长给他们准备的衣服。站在活动室中间的乞丐哥哥羞涩中掩不住自身的帅气,而身旁的妹妹扎了个小马尾,一双大眼睛胆怯地一眨一眨地,跟洋娃娃一个样。
“孩子们,今天我们大家庭里又加入两位新成员,让我们掌声欢迎他们好不好。”院长很慈祥,笑着说这话的时候,池凌云都不自觉就笑着鼓掌了。文恬回头看见他站在门口,示意他也进来。他悄悄移到文恬身旁,发现乞丐兄妹俩发现了他,于是开始死死盯住他。他只好点头示意,让他俩加油,重点是要站在原地。
其他孩子们对他俩很好奇,大部分都笑着打量他俩,有一两个孩子在说悄悄话,然后又捂着嘴巴偷笑。院长继续说。
“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男孩子是哥哥,旁边这位可爱的女生是他的妹妹,我们让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好不好?”
“好!”大家异口同声。
院长知道兄妹俩很局促,低头细语了几句,只见哥哥皱了皱眉头,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了起来,
“我叫浩天,妹妹叫敏之,我们是孤儿。”哥哥后面那句说得倔而有些自卑。池凌云看到他把衣角扭成了一团,妹妹的头放得很低。
“我们也是。”其他孩子们哗啦啦地回应他,而且都是很高兴的表情。这明显出乎兄妹俩意料,他俩睁大眼睛对望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人们的微笑,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但哥哥看了看妹妹,又看看大家后,又皱起眉头起来。
这点小心思也被院长看到了,“嘘,大家先别说话,我们听听浩天还有什么要说的好吗?”
“我……”浩天嗫嚅,看着妹妹的眼神很闪烁,妹妹也皱起眉头来,看得人有点心疼。“我妹妹……不会说话。”
池凌云心里感到一阵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了生活的不公平,了解世俗的歧视,怪不得之前他不愿意来孤儿院,就是怕在众人面前裸露自己的短处,怕嘲笑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亲人。可是池凌云不得不佩服哥哥的勇敢,他既然选择了留在这里,就愿意接受这一切会带来的好与坏,即使被嘲笑,他也要走在妹妹前面,为她开路,也为她挡下一切。
“我可以教她手语……”
“我要教……”
“我也要……”
周围的孩子们嚷成一片,个个抢着举手要教妹妹手语,这情况出乎池凌云意料,也出乎乞丐兄妹的意料,除了他们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外,孤儿院上上下下都很真切地等着乞丐兄妹的点头。池凌云才发现之前来孤儿院帮忙都是白来了,现在才发现孤儿院这地方比他想象中温暖一百倍。
“怎么他们都会手语啊?”池凌云弱弱地问文恬。文恬哈哈笑起来。
“这里有几个孩子不会说话,平时有老师教他们手语,其他孩子也跟着学,个个都能用手语沟通了呢。”
“原来是这样,”池凌云恍然大悟,“老师?是哪个?”
“你是指教手语的?”
“嗯。”
“都是啊,我们都会,谁有空就谁教,现在几乎不用教了,基本用语孩子们都会,平时他们也会看手语同步的新闻联播,手语沟通没有障碍呢。”
“这……”池凌云看着一群骚动的孩子,忽然感到压力山大。他在前特警队的时候也学过手语,只是学得一般般,也没什么机会派上用场,到现在几乎忘光了。没想到眼前的一群小家伙个个都是小老师,说不定比他牛多了,‘错,是肯定比我牛多了……文恬老师。’
池凌云自愧之余,院长已经维持好秩序了,一眨眼兄妹俩已经和孩子们玩到了一块。池凌云就纳闷了起来。
“方院长,这是什么情况?”他记得十分钟之前兄妹俩还是粘着他的,但现在他已经不被需要了。
院长走了过来,笑得很开心。“这当然要花点心思啦!”原来院长冒瘸三的名义给兄妹俩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好好在孤儿院待着,要听话之类的。兄妹俩不会认字,院长怎么说就是什么了,而且院长还拿池凌云和瘸三的交情提醒兄妹俩孤儿院是瘸三非常希望他们待着的地方。
虽然浩天很犟,但是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也很相信池凌云,池凌云带他们来到这个地方,让他们一时有了家的温暖,也打破了以前对孤儿院的偏见,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嘲笑,这让兄妹俩卸下了防备。于是原本池凌云以为需要花费好长时间才能消除的隔膜,现在好像瞬间瓦解了。
“革命道路还很长,我们共同加油。”院长提醒他。池凌云感觉方院长好像会读心术一样,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还很长?”他是不了解孩子的,院长比他专业,他知道院长这么说就意味着事情也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好。
院长没回应他,走开了。文恬接话,“嗯,我本以为光是让两兄妹融入这里就有得折腾了,但没想到院长的办法很奏效,现在他俩还挺喜欢这里的。不过,虽然浩天和敏之愿意融入这里,但这也只是个开始,你看他们现在很快乐的样子,但一旦独处了,又会觉得自己还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接着就会躁动,再后面的相处总少不了摩擦,这,需要一个过程才能让他们真正安定下来。”
池凌云哝了哝嘴,“也是,我刚才乐观了。”
“嗯?”文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那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和院长了,我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过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一定要找我。”池凌云看着暂时没他什么事,想走了,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巴士53,想迫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文恬侧头思考了两秒,点点头,“嗯,你忙吧!这边我会看着的,有院长在,应该问题不大,待会儿飞雨也要来呢!”
“哦?兔子也要来?”池凌云脱口而出,看见文恬有点错愕的表情,赶紧改口了,“哦,我是说,刘飞雨也要来啊?那更好,你俩一起看着两兄妹……刘飞雨不会又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吧?”
在池凌云心里,刘飞雨除了是只痴情兔子以外,还是办事有惊喜的失魂鱼,主要还是归功于上次差点火烧厨房的事。文恬听得一头雾水,表情很疑惑。
“飞雨虽然大大咧咧,也不至于会做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今天遇到的事情不是太严肃了吗,我让你笑笑而已。”池凌云说完正想开溜,刘飞雨却来了。
“呀,大家都在这儿呢,我就说外边怎么都没人,小偷进来了都没人知道。”刘飞雨今天一身连衣短裤装,一个大大的兔子帽吊在背后。池凌云没想到自己果真预言了兔子的到来,不过这会儿他没心思研究兔子,招呼也没打就往外走。刘飞雨和文恬在他身后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干嘛。
池凌云在孤儿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把庄明也喊了过来。庄明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池凌云站在门口外的一个小斜坡上俯瞰着孤儿院门前的小道和周围的动静,他没发现池凌云,直接就往里面走。
“庄明!”池凌云居高临下一声叫唤,吓得庄明一个踉跄,差点撞铁门上了,回头找了半天,才找到目标。
“队长,没事躲这儿干嘛?”庄明咧着嘴,眼睛眯起来。
池凌云皱起眉头,眼神秒杀庄明,吓得庄明立马冰封了,“我说你观察力不行啊!我这么大一个人站这儿,你一路过来就没有留意一下。”
“我……”庄明心虚,但还有点底气,“你的地理位置有优势,你能清楚看见我,可我一路过来,你这地儿几乎是盲区啊!”
“是盲区我还能看见你?我有透视眼啊?”池凌云见这小子还理直气壮,真想拧他。
“我的意思是这里不好发现,一不小心就被忽略了啊!”
庄明说得有道理,池凌云站这儿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不容易被发现,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是对的。刚才刘飞雨的话提醒了他,孤儿院没有警力支援,如果一旦瘸三和乞丐兄妹又被威胁到安全的话,不仅仅他们会有危险,整个孤儿院也可能被牵涉到,所以他要在黑鹏等人有所行动前,把这里的安全守住。
池凌云深呼吸一口气,满含意味地看着庄明。庄明赶紧往后退,“队长,经验告诉我,没什么好事……吧?”
“你……变聪明了。”池凌云坏笑一声,接着把如何守住孤儿院的重任分配给庄明处理,庄明既不能推却也不敢推却,开始乖乖地认真对待孤儿院的安全任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