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要回家了,她来了几天,每次见到儿子都是一副疲惫的状态,儿子也没有好好陪过她,这些话她没有跟池凌云说,池凌云先自己赔不是了。
“妈,儿子答应你,这次任务完成后就回去看你和爸。”
皇后一副不屑,“我什么时候要你答应了。”
皇后说话都这副口吻,池凌云不计较,“在梦里的时候。”
“净瞎说。”皇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也开始和以往很不一样地念叨起来,“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睡觉,工作再多也只是工作,只有你自己是自己的,也是父母的,别学庄明那样让人担心。”
“哟,妈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真不像你。”池凌云第一次听到皇后这种话,鼻子有些酸,笑呵呵地掩饰情绪。
“妈还有很多套,等你以后回家了慢慢念给你听。”皇后收拾得差不多了,看到床头边上放着的几支百合,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替我谢谢文恬,这几天她陪了我不少时间。”
“哦,好。”
“欢迎她来咱家,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皇后最后这样说。池凌云被这话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皇后主动邀请他的朋友到家做客,以前不是因为机会少,是因为皇后本身就不热衷于人际交往,而且,这个邀请似乎还有其他含义。
皇后没多解释就走了,池凌云也不追问,他把这现象归咎于皇后确实年纪大了,喜欢人陪伴了,但最后皇后还说了一句,她让池凌云多关心文恬,特别是晚上的时候。这话池凌云听不大懂,或者说完全没听懂。
在皇后回家后,池凌云把这事忘了,他还有任务。是的,该死的任务,不知道躲到哪儿去的斗二,和未找到的庄明。
江湖上如果忽略斗二是个潜在威胁的话,看到的是一片新生的景象;警方如果忽略斗二是个未抓到的逃犯的话,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扫黑的肯定;但在池凌云这里,除了未找到的斗二和定时炸弹一样威胁外,还有下落不明的庄明需要揪心。
特警队以往的行动都由池凌云带队,一声令下,大家各就各位,事情就圆满成功了,但这次,池凌云安排了人员把斗二的家,斗二的人,斗二曾经的落脚点,斗二曾经出现过的场所都搜查询问了一遍,无果。最后,池凌云为了集合众人的智慧,让特警队手下谋策,大家一起想法子。
最后大家想到的不是怎么找到斗二,而是让斗二别找到他们。大家认为斗二从一个江湖头儿沦落为头号通缉犯,心理上肯定痛恨社会,这种情况下他回来报复的可能性比他躲起来过一辈子的可能性要大,而池凌云作为一直和他作对却依旧相安无事的存在,被锁定的可能性最大。
池凌云批评队员们危言耸听,他还巴不得斗二来找他,这样的话,全民的威胁就变成他的威胁了,这样还好向上头交代,据说现在市民人心惶惶,生怕头号通缉犯半夜出来杀人,纷纷给政府施压,政府又给警方施压,警方只能给特警队施压,特警队的压力只能自己扛着。
池凌云心里也着急,要是不着急也不会让大家也帮着谋策,但大家谋策似乎是个错误,现在特警队内部也给自己施压,大家越来越着急了。
“你们都别想了,自己吓自己,共同谋策的命令我收回,你们听指令。”
“副队,我们不是担心自身,是担心身边的人,你能和斗二单挑,但他不一定跟你挑啊,他可以找你身边的谁谁谁啊!”
“就像刘飞雨那次……”说这话的人说了一半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大家也沉默了起来。
气氛有些尴尬,池凌云没多说,让大家散了。说错话的队员被其他队员指责了一顿,池凌云没怪他,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而且他提醒了自己,斗二可能会冲着他身边的人来,他家人,他朋友。
“文恬。”
池凌云想起皇后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忽然一沉,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池爸和皇后都在家,池凌云交代他俩注意安全,逗得两老哈哈大笑。
“爸、妈,我说正经事呢!”池凌云有些生气,似乎父母不了解情况的严重性。
皇后在电话里说,“你顾好自己就是了,他要是真来闹事,这功我帮你领了。”
最后无论池凌云如何强调,池爸妈都无动于衷,在他们想挂电话之前,池凌云才想起打过来还有个事。
“妈,你那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晚上特别关心文恬?你是不是发现些什么异样?斗二盯上她了?”
“我不知道。”皇后的态度忽然凉了八度。
“……”池凌云不明白。皇后后来急着挂了,临了来了句,“以后你会知道的。”
“什么情况?”池凌云觉得这个时候玩猜谜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但皇后不愿意说的话,你别想用任何方法从她嘴巴里得到答案。
池凌云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就往文恬家里奔去。文恬电话不通,人没在家,没在花店,没在张婆婆家,没在孤儿院,没在老人院……张婆婆也找不着人影。没有人知道她们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去的,池凌云只好找上小成,让派出所帮忙寻人。
小成有些为难,因为不确定文恬和张婆婆是否真的不见了,还是只是去了哪里。池凌云在小成的办公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当初被通知刘飞雨出事时的恐惧这时候又蔓延过来了。
小成说会看着处理,实在不行,就先寻人,再立案。池凌云没多说,终于回了特警队。他想起以前的自己,绝不会让别人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自己也肯定按规章办事,但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希望有些事情不要太死板,因为没有谁的性命伤的起。
池凌云回到办公室后闭目养神,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重播了一遍,想找出斗二逃跑,庄明消失和文恬、张婆婆不见的其中任一个的一些线索,忽然想起上一次他见到斗二是在半夜的大街上,斗二当时跟踪着扑克。
他一拍大腿,懊恼自己居然把扑克忽略了这么久,斗二在寿宴开始前都还跟着扑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扑克对他来说肯定有不一样的意义,他极有可能在逃跑后找扑克去了。
“真是忙到傻了。”池凌云从抽屉里拿出定位追踪器,这家伙被他忙得晾在这儿好长时间了,他几乎都忘记了这玩意儿的存在,当初他对扑克疑心很重,在人家的帽子里塞了定位芯片后还好好研究了些天,最后因为扑克很长时间没有再行动,他就没继续研究了。
上次他见到斗二跟着扑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玩意儿又可以拿出来研究了,甚至在他给庄明塞定位芯片的时候,也没想起要顺便看看扑克的动态有没有变化。这回拿出来一看,扑克的动态图都可以画幅山水画了。
追踪器显示扑克最近一周活动频繁,她的路线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以前她活动的范围只在她家附近和上街一带,最近她的活动扩展到特警队附近,并且,在寿宴那天晚上,她也有出动过,但路线图显示她当晚回了家,而不是被滞留在什么地方。这样看路线图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扑克或许那时候还没被斗二盯上,或许被斗二盯上了,并跟着她到她家……
池凌云猛地起身往扑克家里出发,这是斗二可能躲藏的地方里唯一一个没被想到的,如果斗二真的跟了过去,那后果不堪设想。池凌云急匆匆赶到扑克所住的小区,站在楼下往楼上张望。扑克的家的窗户是开着的,没有动静。
“唉,这是那谁的堂哥吧?”有位很眼熟的大妈在自家门口和池凌云搭讪,池凌云对她印象很模糊了,但笑脸相迎。
“阿姨好,你还认得我啊?”
大妈有些不屑,态度依旧热情,“认个人难不倒我,好长时间没见你来看你堂妹了,最近都忙吧?”
“是是是,我才忙完,看着丫头很长时间没联系我了,特意过来看看,阿姨你最近见着她了吗?”
“前几天算是见着了,她老三更半夜才出现,那天她出去得比较早,大概十点吧,我正关门睡觉,就看见她出去了,你说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出去,多危险啊,你该好好说说她。”大妈热心肠,像关心自己家的孩子那样。
池凌云赔礼道歉那样傻笑,“等我见着她一定说她,谢谢阿姨关心。”
摆脱大妈后,池凌云熟练地上了楼,在扑克家门口确定了里面没人后,开了门进去。这次看到的和上次一样,空荡荡的房间,几行清晰的脚印,封尘的地方依旧在封尘,且能看到尘更厚了。这个现象非常奇怪,但无论用什么样的猜测也解释,都觉得有些不妥。
池凌云确定屋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这起码说明了扑克上次回家时是安全的,至于现在她人在哪,有没有危险,池凌云也无从得知,没有找到其他线索,只好关上门离开。‘扑克是个迷,什么时候能揭开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