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欺辱大嫂的罪名,田家财还真是冤枉。他不过是因为借了酒场上二十多两银子,这会儿人家逼要的发了狠,他才想着从东屋弄些值钱的东西去。
李青暖打累的,靠在门上喘着粗气儿,眼里全是同归于尽的魔怔,她抖着手指指着张氏跟田老汉,歇斯底里的大笑。
“天底下居然会有这种腌脏的人家,我家男人生死不明,你们就要让儿子欺辱我,难不成正把我当包子捏?”
路过的村民都探着身隔着篱笆往里面张望,听到李青暖的一番话,各个都嗔目结舌。在这小村儿里,人们可极为讲究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和传统。欺辱孤儿寡母的本来就被人不耻,更何况是在大哥尸骨未寒的时候欺辱大嫂?这种人,打死都不为过。
朱秀才恰好也在,看着受伤的田家财,他眼神明灭悄悄隐了身影。
有些刚从菜地回来的媳妇跟婶子,直接揉烂了菜篮子里的瓜菜,冲着田家财跟张氏就丢了过去。离家近的几个,还跑回家去舀了两碗泔水,打砸在不入眼的田家老三身上。
田老汉脸色发白的跌坐在正屋的台阶上,心里是又急又恼又羞愧,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大哥田老叔摇着头扭身走的时候,他的身子直接就瘫软了。这下,田家是完了,彻底完了。
如果说以前他跟婆娘逼着老大去挣钱,或者拘束着他欺压着他,顶多也就落个偏心眼儿的话头子。可哪家的爹娘不偏心?所以就算再被人诟病,也不会让人瞧不起。可现在……教唆儿子欺辱守寡的嫂子,这可就是大罪了!
一时间,田家就因为有这么个儿子让人不齿。谁走到田家门口不啐两口?那几个人,还真是丧心病狂的畜生。
何氏抹着眼泪,让林家和刘家交好的婶子帮忙把李青暖放到张大叔的驴车上,随即回身当着田家老俩的面儿一脚狠狠的踩在了田家财伤口处,“这事儿没完,别以为田家老大不在了,你们就能糟蹋我妹子!”
她向来不是个犯狠发混的人,做人媳妇做人嫂子,也都是极为亲和。在村里做了十来年的媳妇,从来没跟人红过一次脸。可这回,她是真怒了,其实心底也是有些埋怨自己的,要不是自己担心在娘家的大郎,怎么可能放妹子一个人在狼窝?
小张氏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然后探头瞅了瞅东屋里被砸碎的碗盏和七歪八斜的桌椅,然后撇了撇嘴,也不说去拉一把张氏就径自去灶上找了点吃食。至于满是鲜血和满脸青白的田家财,她才不愿意瞧呢,说不准自己一上前,又得揽下啥活儿干,还得被婆婆逼着给摊药费。
最终,田家财是彻底废了,别说生育娶媳妇了,只怕这辈子他都做不了一个真男人。田老汉得了大夫的话,这才慌乱了,也不怕花钱了,赶紧让人送了他去镇上的大医馆。可还没等田家财被看好,一群要债的混混可就寻摸到了潮河沟田家宅子里。
老四这次倒是匆匆赶回来了,可衣裳破烂的他并不是给爹娘送银子呢,而是琢磨着弄些银钱填补自己私吞账房银子弄下的窟窿。正好两下的事儿对到了一块儿,田老汉也实在是拿不出钱了,他们居然起了出卖掉李青暖的心思。
小张氏一听公婆不再逼着二房掏钱,赶忙锤了还在发愣的田家成一下,满口应下了这个主意。
得了爹娘的默许,老四田家旺当天就赶回了镇上,然后找了跟自家岳父有生意往来的一个克妻鳏夫。两相交谈,那老鳏夫一是急需一个不知情况的暖床妻,二来也是贪图李青暖的模样,一拍大腿给了田家旺十两银子,让他代替自己去求亲。
在这个地界儿,鳏夫与寡妇再成亲,并不是啥好兆头,更别说是风光大办了。而且为了避免外人诟病,俩人也不会在领人进门相见。
那个鳏夫想的挺好,可现在李青暖被何氏接到家里照看,就算田家人上门,何氏也会依着妹子的意思让人赶出去。到最后,李青暖直接让林月娘把林家看家护院儿的大黑狗弄了来,只要田家人敢上门儿,就直接放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