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媳妇,做饭收拾喂猪下地,啥活儿不得准备着干?就算这会儿躲过去了,说不准哪天又起了别的风波。既然公婆跟二房和三房铁了心的要坑自己,那不如迎上去,至于能不能随了她们的心意,那可就得看自己个的了。
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张氏,李青暖半垂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声应下。那样子,就是个怕事儿的小媳妇,只是谁都不知道李青暖心里在琢磨些啥。
张氏见她这么识抬举,心里的郁气倒是舒缓了许多。等吃了饭,田老汉也不急着让几个小辈拾掇,只虚虚咳嗽了一声。他这个声响,倒像是个信号,直接让其他几个人端坐起来。
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儿子,田老汉哼哧了几下,阴沉开口,“老大啊,这麦收过了,眼看又要交税了,你看看啥时候把六两银子给家里补齐?”
田铁石听到老爹的问话,眼角抽了抽,一本正经的回道,“爹,我成亲借了不少外债,刘大叔那可还欠着七八两银子呢。”
他田铁石就算再傻,也不可能不给媳妇留点家底。况且这么多年,他往家里交了不少钱,这农桑人头税,爹娘不可能交不起。
田老汉撩了撩眼皮儿,像是没听见田铁石的话一样,继续说道,“秋后明子也要去私塾了,我寻摸着怎么着也得给他置办妥当了。老大家,你媳妇刚嫁过来,手里的嫁妆不少,不如给你侄子添点!至于老三,手头上有多少就出多少吧,老四那我也托人捎了信儿。”
李青暖一听这是要钱呢,心里直接就冷笑开了,这三天可还不算过完呢,田家公婆就开始琢磨自己的嫁妆了?什么老三老四,当她真是个傻子呢!老三向来是有一个花俩的货色,老四这么多年在外头可没听说往家里交过一个大子儿。
田铁石见他爹动了这个心思,脸色忽的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他眼色沉了沉,在位子上坐着一声不吭。
见老大跟他媳妇谁都不说话,张氏着了急,要是没人出钱,那最后还得从她手里往外掏。她的脸色黑阴阴的,唬着个脸,那眼神儿跟刀子似得就招呼向了田铁石两口子,嚷嚷道,“怎么的,不吭声是个什么意思?一娶媳妇你就藏私了?”
她可听说,李青山给他妹子准备了大红封,少也有半角银子。再说了,现在还没入秋,山里物件还多着呢,但凡田铁石偷偷摸摸进两次山,这银子也就有了。
“爹娘,不是儿媳不给,只是我在娘家时候爹娘都看不上,更别说准备嫁妆了。大哥跟嫂子倒是给准备些物件,但也就是被子和樟木箱子,也不值个钱……”李青暖垂丧个脑袋,眼角瞥过自家男人,接着说,“今儿相公还说,欠着镇上夏木匠的一百多文工钱还没给。还有着乡里乡亲帮了忙,咱们还没还礼,怎么也得再买点糖果给那天帮忙的人家分分……”
张氏一听,这是不给往家里填补钱,还要从自己这掏钱?她面色不善的看向李青暖,总觉得这个儿媳妇邪气的很,可看到她那没主见不敢抬头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田老汉也是被噎了一下,可他再没脸没皮,也不能跟婆娘一样,死乞白赖一直提起儿媳妇的嫁妆。
“今年收成不好,加上还有别的花项,家里实在没钱给你们还债。老大家的就先拖拖再说吧。”田老汉的目光落在了田铁石身上,“要不南边那两亩地,你自己想办法种点物件,等收了再还外边的债,也算是家里给你成亲添置了物件。”
这倒不是田老汉发了善心,慈悲了,只是因为两亩麦子枯死的事儿,他心里犯怵了。要是这块地真是老天爷降下的灾,那日后只怕种啥都没收成,如果真是那样,这村里的人暗地里还不的吐沫星子喷死老田家?老二家的明子,还怎么出门上学?老三还怎么娶媳妇?老四回头回趟家,只怕也得怨自个。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老大两口子担起来,让村里人都戳老大媳妇的脊梁骨说她是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