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烈日当空。
一片薄云迤迤然向骄阳依偎过去,虽是有一些杯水车薪,却到底冲散些许炎热。
我坐在年府花园中的池塘畔的紫藤萝架下的石凳上,边绣花边赏荷。
感觉到几许清凉意。
我抬头看了看天,不知足道:“要是再来一缕清风,送来一阵荷香就好了。”
刚说完便见脚边穿射过高大浓荫的绿树,散碎成透明光点洒落的阳光动了动,继而我闻到了一阵荷香。
心中立时欢喜。
但须臾又瘪起嘴。
老天,你说你这么善解人意,干嘛要让我一个心地善良,但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做一个人人喊打的灶下婢的女儿?
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么?
你说你让我做个得宠的名门淑媛,本性仁善的我,一定会造福万民的。
我们打个商量吧?
我刚在心里嘀咕完。
就听到有个慈悲的声音说:“那让你做年玉尧,怎么样?”
想起四姐姐清丽绝伦的容颜,我刚想点头,脑子里立即浮现起《甄嬛传》里那个老气横秋,冷酷无情的雍正皇帝便一阵恶寒。
我缩了缩脖子:“能换个么?”
“换什么?”
“换——”
咦?声音怎么这么像四姐姐。
我立即抬头,但见年府的四小姐年玉尧也就是未来的大名鼎鼎的年妃娘娘语笑嫣然地向我走来。
“你刚说换什么?”
“换——”
念及她素日对我种种的好,我实在忍不下心欺骗她。
抓耳挠腮的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如何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
穿越到清朝来模样变漂亮了,手便巧了,这脑子还和从前一样不灵光,就差猪垫后了。
我心中一时恼怒,手上便失了分寸,原本绣花的针一下子扎到手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就差抹眼泪。
四姐姐连忙抬起我的手,轻轻的为我呼气。我受宠若惊,无言以对,只傻傻的对着她笑。
要是我刚才的举动被我的亲姐姐瞧见,她才不会这样怜爱我,而阿良一定会嘲笑我真笨。
“你记不起就算,干嘛这么费心想。”四姐姐一边为我呼气,一边微嗔道。
我刚想附和说句好听的堵她,但意识到自打我清醒说从前的事情都忘了,年府里的人便普遍认为我的脑里有问题,是以只要一句“我不记得了。”就能过关,便觉得阿良说的委实没错,我真的很笨。顿时便恨不得狠狠的拍一下自己的脑门。
“这么大热天的,你怎不小睡一会儿,就干活呢?听四姐姐的,有再多的活儿也等日头偏西了再做,做不完四姐姐帮你。”
四姐姐是个性情温婉的好女人,她优雅庄重具备一个人所能想象女子的所有完美品行。在这偌大的年府里,除了二哥也只有她待我和蔼亲切。
“四姐姐,请坐。”我起身招呼。“大娘如今待我很好,乌苏嬷嬷也没像以前那样给我派活,我现在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绣点东西罢了。”
“在绣花呀,能给我瞧瞧吗?”
“看你说的,当然可以。不过绣的不好,你可不能笑我。我只接受夸奖,不接受批评的。”
四姐姐笑着从我手中接过月白色的手绢,只见横斜的疏枝上几点寒梅,栩栩如生,光是瞧着便竟似让人觉得闻到一缕淡淡的梅香。
四姐姐爱不释手,喷喷称奇:“绣得真好。”
“姐姐过誉了。”
我的脸上没有自得之色,因为这技艺是我如今的这副身体正主年心尧的。我只静静地等四姐姐欣赏够了,才接回来收尾。期间,我又忍不住多瞧了四姐姐几眼。
细瞧四姐姐的长相,我一点都不诧异,为何她事事都谦让她的三姐,她的三姐年秀尧还是处处看她不顺眼,专爱找她的碴儿,实在是因为她太惹眼了。
年府的三小姐年秀尧,那也是才貌绝伦的美人儿,花容月貌,风姿绰约,只可惜,与她的四妹相比,便相形见绌。
初见四姐姐的人,目光总会全部被她吸引,完全无视其他人。因为四姐姐她美得夺人之目,摄人之魂,犹似天外飞来的仙子,柔美娇艳得让见过她的人都惊奇得说不出话来,相信世间美人无出其右。
连我这个对她满怀感激的人,有时都忍不住妒忌她。何况因她的到来,而失去父母和旁人的注目以及赞美且心胸狭窄的年秀尧。
不过,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自小便活在白天鹅姐姐的阴影下的丑下鸭的我,其实觉得年三小姐不喜欢年四小姐委实是一桩情有可原的事情,但前提是在她不欺负我的条件下。
不然,她便是无德蛇蝎美人。
忆起往昔的自己,我暗自对一心想做凤凰,选秀却被撂了牌子的年秀尧抱了点同情:“四姐姐,三小姐其实也挺可怜的,她给自己的折磨很多。昨天对你说那样难听的话,是伤心过头的无心之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四姐姐一时没有作声,片刻她说:“心儿,你太善良了。”
她凝望着天边的骄阳,低声道:“你落水不是意外,是她推的你。”
我为之一凛,想起从前因阿良嫉恨姐姐的自己,不寒而栗。
四姐姐自知失言,岔开话题,满是兴致的说:“心儿,昨晚的团圆宴十分热闹,你怎么没去呢?”
我抬起头,凝视四姐姐明亮笑意的脸,不明白她是真有兴致,还是只为岔开话题。因为她一向对这种攀附的宴会不感兴趣。
我微微一笑道:“四姐姐不也没去吗?”
昨夜,年遐龄也就是年府的老爷在水阁设宴,名为团圆宴,其实是借全家团聚之名,让曹少爷和年秀尧见上一面,说白了就是掩人耳目的变相相亲。
“我人不舒服,在房里休息。”四姐姐闲适地说。
听她的口气,我已然明白,定是大娘派丫头去告之她不必赴宴。大娘是在防范四姐姐和曹少爷见面,因为四姐姐太美,她怕曹公子见了四姐姐就瞧不上年秀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但是,那样的男子值得托付吗?
思及清代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我再次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