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风把雾吹散了
时间真的能改变好多事情,它让我们变得内敛温柔,不再那么锋芒外露,从此淡然入世。
我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未来不懂,我期待着与你重逢,以朋友的身份。心里还是小痛了一下,因为朋友,因为不舍,因为过去太多深爱……可是我选择坦然,追寻自然。尊重你,尊重我,爱你。
奈何桥上,我寂静走过,没想躲过相思,躲过忘记,有时候,忘记也是一种幸福。你看,彼岸花开了,那么美丽……
三百年后,春秋陷,异界起。各隐世门派人丁兴旺,天堂口的缺失,纵容了妖魔的横行,灵气汇集之地的人间,正不自知的变成异界的棋子,危在旦夕。
无涯门,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穿着夜行衣,身手矫捷的躲过巡逻的师兄,轻松飞到屋顶。哈哈,真顺利。篱雪兴高采烈地纵身一跃,跃过山门,跑了出去。
“哇,人间好繁华。”小篱儿眼花缭乱地看着眼前壮观的“集市”,发表长篇大论。缩在墙角,衣衫破旧的小男孩头冒黑线,“人间?你是神仙啊?”篱儿四下瞅瞅,水溜溜地大眼睛左右翻转,终于瞥见了青砖墙后的小乞丐。“我,我不是神仙啊,我从南疆来的,这里好好啊!”小乞丐继续黑线中,“这叫中原,这里是帝都,你这个样子会被骗的,还是回家去吧!”篱儿小脸纠结成一团,应该不会吧。可恶的姜北辰都可以在这里逍遥自在,我肯定也可以的,师父那里太无聊了,还是坑北辰师兄比较过瘾,哈哈。小乞丐呆呆的看着这个略带神经质的女娃张着大嘴傻笑,想必他也是醉了。
篱儿看着偌大的集市,脖子都拧成了麻花状。帝都的繁华让她流尽了口水。杂耍的江湖大汉,香喷喷的花大姐包子,在眼前转来转去的糖葫芦、杏花饼,桃李酥……金记当铺大门上的金漆都黄灿灿的耀眼,街上人团锦簇,各类行当,高大马车,离奇小贩……真让篱儿大开眼界。想到南疆的古色古香,还有师父白花花的胡子和肥肉,哎,果断还是帝都的红砖青瓦更有魅力。
北辰师兄要除妖,到底去了哪里了,再找不到,篱儿就要饿肚子了。在帝都里转了两天,每天只能在屋顶上睡觉,这样的生活真是够了。篱儿打开青铜灵镜,施法求解,无奈一点反应都没有。脑海里忽然想到师父奸笑的胖脸,啊,真是的,灵气被封,怪不得逃出来的时候那么容易。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凡事还得靠自己啊。
篱儿收起灵镜,捂着发瘪的肚子在同一条街上徘徊,心里想着明明就在帝都的呀。还能跑到哪里去,紫气渐渐削弱,瘴气蔓延,姜北辰,你个笨蛋,这么多天,你干什么吃的!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没力。
走着走着,篱儿被一阵花香引去,许久抬头便望见一方匾额:清心阁。是不是这里?感到这里灵气汇集,篱儿握紧手中的泉凌剑,如果在里面,我就死翘翘了啊。还没等反应,迎面走来一桃眼微咪的布衣男子。“姑娘找人那?”篱儿见来人身高七尺,青衣素颜,摇着一把桃花扇,时不时翘起小指,模样甚是妩媚。跟在男子身后的两个小厮却是浑身的一股男子气。篱儿有点迟疑地后退两步,“嗯,我找我大师兄。”小厮的视线令篱儿感觉不适,本能的说完话就要离去。那青衣男子手指一拢收好扇子,“姑娘随我来吧,我可以帮你,这帝都还没我夜天歌办不成的事。”“真的吗?那谢谢你了,你真是一个好人。”篱儿惊喜回头,眼神里满是希望。夜天歌嘴角上扬,一抹邪笑,“但姑娘需给在下一样东西以作抵押。”“什么东西,你说。”“……这个。”夜天歌指指篱儿脖子上的红玉,他这一指指的篱儿心颤的厉害,但片刻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仿佛刚才的感觉都因处在幻境。
半晌,篱儿摘下脖子上的红玉,踌躇半天递给夜天歌,“只是抵押吗?何时我可以拿回来,师父说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的。”“等你大劫之日,我自会归还。”“大劫?什么大劫?”篱儿惶恐追问,却只见人群熙攘,闹市纷杂,那“清水阁”摇身一变竟是那间徘徊了两天见到的“金记当铺”。篱儿忽然有些害怕,有点后悔自己偷偷跑出南疆,后悔自己轻信他人弄丢了红玉,不知道会不会有蛊劫?心紧紧地一下又一下地抽动着,灵气被封,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篱儿扎进人流,不停地张望,拦下每一个路过的青衣男子,她怀抱着侥幸,狠狠地掐一下胳膊,“哎呀,好痛!”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又一天的太阳要落下去了,篱儿手脚发软地爬上房顶。躺在房顶上,看着月亮慢慢地变成了红色,像丢失的红玉一样的颜色。一个声音同时从耳边响起“姜北辰在月华东北方,有缘人会引你去。还有,我不是好人,这人间也没多少好人,你记住,无涯慕篱雪。”一个激灵转身,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划一道弧线,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睁开眼,天已大亮。摸着火辣辣的屁股,篱儿嘟着嘴走出了这四下无人的小巷。还好还好,没人看到。
北辰师兄在月华东北方,月华?什么破地儿?听都没听过。这么诡异,算了,就算再累,也绝不回去给老头子洗衣拖地。篱儿拿出拯救天下的决心,但肚子里的雷鸣声还是打败了她,真的真的好饿啊!
靠着几乎没有的灵力,篱儿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密林深处。遍布桃树的密林,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路很长,花很香,篱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终于山明水秀。
眼前的景色让她吃惊,原来帝都里藏着这么一处仙境。只见四周青山环绕,瀑布于天山交界处顺流而下,流至路旁却不漫尽,只在道路两旁各汇成一条小溪流,经久不衰。其间各色花草,仙鹤珍禽,一片说不出道不尽的祥和。仿佛桃花密林是一环粉色的小圆环包住了这秀美之地。
篱儿忘情地欣赏着美景,抛却满身疲惫。许久,她注意到一棵树,枝桠上挂满了红色丝线,那红线好似月老的姻缘线,长到没有尽头,随风飘着。篱儿欢喜地去扯其中的一根,那红线好似有了信子,化为小红蛇向篱儿扑来。一下子便咬住了她的血肉,红蛇咬开篱儿脖间的血肉,在她的身体四处游走,慢慢向着心脏靠拢。篱儿张开嘴巴,许久没有说话,外面的世界跟师父说的好不一样呢……力气被一点一点地抽离,身子也变得很轻……
人间真的有一种魔力,自从篱儿离开南疆入世,一直都处于昏昏状态,这副灵女的身体,好像也没多大作用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好像被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抱起,那人温柔,仿佛捧着瓷娃娃的感觉。昏迷中的篱儿体味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侧了身子倚在那人怀里甜甜睡去。见此情景,那人脸上掠过一丝异样,顷刻如初,不留痕迹。“红豆,你叫老翁到我房中等候。”话语中听不到一丝情绪,似水如冰,却独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是,小公子。”一个年约二十岁的红衣女子闻讯足尖轻点,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子,唤老翁何事?”“捡到一个姑娘,你来看看。”闻此言语,被唤作老翁的白发老头诧异地瞅了瞅男子怀中的少女,眼睛塞满了不可思议。“公子,这?怎么回事?是公子在这尘世中的有缘人?”老头捋起胡须近前询问。男子不紧不慢将篱儿放在轻纱帐内,转身道“刚才说过,捡的。”老翁自知多言,低头躲过男子视线向篱儿走去。一盏茶的功夫,老翁提着药箱走出房间。剩那男子与篱儿单独在屋中。
男子靠在朝向篱儿的椅子上,或望向篱儿,或低头摆弄茶盏。昏睡中的篱儿面色有些微红,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要发起光来。虽然只有十七岁,却也出落的清丽可人,男子盯着篱儿微微抖动的睫毛许久,抬手打落丝帐,走出门去。
“红豆,照顾她。”
“是,公子。”
无涯门。一个白衣老者正独自下棋,老者半眯眼睛,神态安详。忽地眉头一皱,嘴角盈上一抹微笑。将军!我赢了。哈哈,臭丫头,料你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风把雾吹化了,太阳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