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认真地觉得,似乎自从遇到了叶锦言之后自己就一直在倒霉。
在和初出茅庐的小记者斗智斗勇、并冒着大雨跑回来之后,刚进家门,顾行歌就感觉自己有点感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后觉得并没有发烧,刚好叶锦言推开门走了进来:“叶锦言,你备的有感冒药吗?”
男人皱了皱眉,走过来试了试她的体温:“你这智商还能感冒?不是都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吗?”
全身都难受的顾行歌瞪了他一眼:“智商比我还低的人没资格说我……阿嚏。”
叶锦言把感冒冲剂塞给她:“赶紧喝了然后睡觉去,改天我还真得问问蔡明睿,你这个身体素质到底是怎么混进警队的。”
头晕脑胀的顾行歌根本就没听清男人究竟说了什么,一口喝完了冲剂之后,就自顾自的回房睡觉去了。
没有得到反驳的叶锦言一瞬间颇有些不习惯,等反应过来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多半是脑抽了,居然还等着顾行歌来反驳自己,如果被她知道了,多半会捂着肚子笑倒在地。
虽然及时喝了感冒冲剂,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行歌这几年体质确实下降。本来只是个小感冒,到夜里居然发起烧来,睡得极其不安稳不说,还翻来覆去的做着噩梦。一会儿梦到了哥哥去世的那天,一会儿又梦到了莫长海让她去陪睡那一天,甚至还在母亲生前和葬礼的那一天来回穿越,搞得她整个人在梦里都是头疼欲裂。
因为常年在队里养成的警惕性,叶锦言即便在熟睡状态中,一点儿轻微的动静也能让他迅速清醒,加之顾行歌就睡在他身边,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时,男人立刻就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开灯查看她的状况。
在床头灯的照耀下,顾行歌一改往日的骄傲自信的模样,整个人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被子里,用一种无比脆弱,但又无比倔强的样子保护着自己。
他皱着眉试了试这姑娘额头的温度,被那种几乎都烫手的热度给吓了一跳,就在他想叫醒顾行歌的时候,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叶锦言看到睡梦之中的顾行歌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样,眼角滑落下了一行眼泪,在这静谧无边的夜里打湿了枕头。
顾行歌是在诡异无比的梦境之中被人叫了起来的,在费劲的睁开了眼睛之后,就看到了叶锦言少见的焦急表情:“怎么……了?”
一开口她就觉得喉咙像被人撕裂了一样的疼痛,发出的沙哑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男人放下了刚刚从她的腋下取出了温度计,那上面直逼四十摄氏度的体温看的他直皱眉头,而顾行歌偏白的脸色也因为高烧的原因,转变成了艳丽的桃粉色,一双眼睛里满是水波潋滟。
可是在这个时候,叶锦言根本没心情欣赏她这种带着病态的,触目惊心的美丽。
“你发高烧了,”叶锦言收起了惯有的嘲讽语气,随便抓了两件衣服扔给她,“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顾行歌似乎被烧得有点迷糊,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他忙来忙去:“你慢点说,我没听明白……”
看到她这个样子,叶锦言只好亲自动手把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动作轻柔的把她扶起来:“我看你也别自己走了,上来我背你。”
“夸张吧你,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四肢协调的成年人好吗?”顾行歌头重脚轻地下床,结果话音刚落,就身体一歪,直接摔到了地毯上。
叶锦言叹了口气之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说什么来着?”
看着她开始原地装死,他只好蹲了下来,简洁明了的开口:“上来,别让我再说一次。”
顾行歌愣了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慢慢地趴上了男人宽阔的背。
叶锦言黑着脸,一路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丝毫不在乎超速的问题,反倒是坐在副驾驶上的顾行歌一路心跳一百八,认真地担心起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过拜此所赐,她也清醒了不少,至少到了医院的时候,是自己一路走进去的。
叶锦言是直接就把顾行歌拎去了急诊,值班的女医生在被男人的气势吓了一跳之后,对着她又是看了舌苔又是翻看了眼睛,这才开了一长串的药单出来:“你说你这人怎么当得别人男朋友,都烧的这么厉害了才送到医院来,再拖个一会儿烧成了脑炎你负责吗?”
他少见的放低了态度:“是我疏忽了,是直接去药房就行吗?”
看他态度好,女医生也就放缓了语气:“对,出了门左拐就行了。交完钱以后把单子给我,我去带你们吊水。”
叶锦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把披在顾行歌身上的外套给拢好,并且低声对她嘱咐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交钱。”
顾行歌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叶锦言就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她愣了愣,结果就听到了医生再次开口说话:“姑娘,你还别说,你男朋友对你其实还挺不错,大半夜的带着上医院,这年头挺少见的了已经。”
“我们不是……”顾行歌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说了几个字之后发现她和叶锦言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能向外人说明的,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医生却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怎么,他不是你男朋友?我看他对你有点意思啊,人这么好,你还是答应了吧?”
顾行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怎么回应对方的这个问题。
即便是烧得狠了,毕竟也就是感冒发烧,挂了两瓶点滴之后,顾行歌的烧就退了下去,可是叶锦言却态度强硬的不让她回家,甚至还直接找了个单人病房把她塞了进去,坐在旁边黑着脸盯着她睡觉。
叶锦言再清楚不过,病是小病不假,可成年人感冒发烧这件事情和小孩是不一样的,成年人一般都是许久不病,来一下就是病个狠的,让人措不及防的那种。
正如她所料,刚刚过了两个小时,顾行歌就再次发起了高烧。
顾行歌觉得医院的被子怎么睡都是冷的,满满的都是凉气,她只好抱成了一团蜷缩了起来,躺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稍微有点缓和。
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再次发起了烧,人在发高烧的时候身体外面是像火炉一样,觉得眼睛鼻子其实都是在往外冒火的,可是里面却又是极冷,身体里面像是抱了一大块冰那样,整个就是一个冰窖子。
真真正正的就是所谓的冰火两重天。
烧的迷迷糊糊之中,顾行歌能感觉到叶锦言在她额头上放了条冷毛巾,而且在毛巾被她的体温烤热了的时候,就重新帮她换上一条。点滴也叫来了护士给重新挂上,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男人甚至还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到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就把她扶了起来,喂了几口水,好让她缓解一下嗓子里的干裂感。
当被叶锦言扶着躺下,并且被他把被子盖好的时候,顾行歌哑着嗓子居然还有闲心打趣:“要是知道叶锦言叶大少还会照顾人,估计你的那群青梅又要蹦出来跟我干一架了。”
“你以为我愿意照顾你?”叶锦言给她换了条毛巾,无比嫌弃地说,“三天后你就算好不起来,我也要把你拎起来去参加婚礼。”
没等她回话,男人把毛巾在她额头上放好,轻声说道:“睡吧,我给你看着点滴。”
退烧的药里一般都有安眠成分,就在半梦半醒之间,顾行歌想起了在几年前的冬天,她受凉发高烧的事情,那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病的比现在还要严重,嘴上甚至是被烧的起了燎泡,家里没有东西可吃,屋子是冷的,连水都是冷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实在是爬不起来。
当时她虽然说已经离家,但终归还对莫长海这个父亲有点期望,强撑着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把自己送到医院去打个点滴,因为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
可是莫长海却说自己这边工作忙,让她自己找点药吃,反正就是个发烧没多大问题,还没等她再说一句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但在电话里,顾行歌清楚的听到莫无忧的娇笑,以及李沐招呼他吃饭的声音。
直到现在,顾行歌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硬撑着爬起来开门出去的,要不是隔壁的大妈刚好要去买菜,在看到她整个人只能扶着墙慢慢蹭着走的时候,立刻过来帮忙,第一时间送她去了医院,顾行歌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个什么样子。
怪了,顾行歌心想,怎么想起来这个事情了?
这时似乎是护士来看看情况,顾行歌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叶锦言的声音,突然就感觉到了心安。
也终于能够放心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