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少年脸色不大好看地站起来,差点碰洒了手边的饮料,大声地说了一句话,这回音量够分量,顾安宁也听清楚了,那少年喊:“我就是要做,就是要做,要是不能做这件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没这个权力管我!”
说完拨开一帮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高分贝而有些发愣的围观群众们,跑了出去。头发花白的父亲冲着儿子跑出去的方向站起来,伸出手,好像想把少年叫回来,可是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顾安宁看着中年人的侧脸,觉得他似乎很难过,脸上有那么一点看了让人心酸的落寞。
过了一会,中年人也要走了,顾行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跟着他站起来,随后强自镇定地又坐了回去,低低地对盛洪说:“叫人跟着。”
盛洪突然一把按住顾行歌放在桌子上的手:“你觉得他像……”
没等他说完,因为顾行歌的电话而赶过来的秦思锐甩开了他的手腕,有些阴恻恻地说:“盛先生,我劝你拿开你的手。”
盛洪闭上嘴,一动不动,狠狠地瞪着秦思锐。
顾行歌甩开他的手,站起来的时候顺便给了盛洪一脚,差点把他从椅子上踢下去:“都少给我废话,走。”
一行人不明白为什么要跟着这么一个半大的老头子,顾安宁看着秦思锐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心里迅速地转念,模模糊糊地,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学校门口的奶茶店,让顾行歌错认的某个中年人,还有那长得和顾行歌有一些像的少年。
或许这就是和顾行歌埋在心里,强迫自己忘记的一部分,顾安宁想,很久之前,颜清和曾经对她说过一些事情,难道这个让顾行歌来这里的神秘人,刻意演了这么一场戏给她看吗?
他们跟着那个神秘的中年人,一路走走停停,之后中年人突然停下来了,叫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坐上车一直跑到了城外,四个小时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中年人下了车,走进了一个特别逼仄的小胡同里,车子进不去,顾行歌他们只好下车步行追踪。
小胡同里黑洞洞的,泛着潮湿的气味。一路七拐八拐,拐到了尽头,然后
顾行歌望着眼前的死路,呆在原地他们竟然把人跟丢了。
宫飞寂给她看这样一幕,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警告,还是……为了提醒?
回程的路上,顾安宁一直很担忧地看着顾行歌,顾行歌不是没有注意这一点,只是她现在心里一片茫然,没有去考虑这些杂事的心思。
宫飞寂不可能做无用功的,再说他也没有做无用功的那个闲时间才对。
就这么考虑了一路,顾行歌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到了城里之后,顾行歌本来是想请盛洪他们吃顿饭,但盛洪说自己还有事,把她和顾安宁送到了地铁站之后便跟着自己的下属匆匆离去。
秦思锐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跟顾行歌简短的告了个别,便独自离开。
“你觉得,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你去那里?”看着秦思锐离开,顾安宁一边跟着她往地铁站里走,一边问道。
“我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应该去学学心理,”顾行歌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比研究尸体难多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尸体的构成成分和构造都是一样的。”
“老天保佑我听了你这话,今天晚上不会做噩梦。”
“你就装吧,就好像你见尸体见得少一样。”
在进地铁口之前,顾行歌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犹豫了一下之后,对顾安宁说:“安宁,我去找个人有点儿事,要是叶锦言给你打电话的话,你……”
顾安宁一脸了然:“行我知道了,就说你跟我在一起,然后立马给你打个电话。”
有默契真好。
顾行歌感动的想。
在做了二十分钟地铁之后,顾行歌站在苏明义新换的房子门口挑眉挑眉再挑眉:“你……不至于吧?”
苏明义叹了口气,把她让进门坐下,然后端上了刚刚煮好的咖啡:“就我一个人住,用的了多大的房子,再说上次那件事情也够我头疼的了,还是收敛点好。”
坐在他的单身公寓里,在经过了最初的惊异之后,苏明义还是极其适应,她坐在松软的布艺沙发上端着咖啡开口:“你等下还约了人?”
“对,裴怀恩,原来跟莫长海也有点儿关系。”因为之前见面的缘故,苏明义对顾行歌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毕竟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并不需要隐瞒什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行歌笑了笑,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地开口:“想找你帮我盯个人。”
“你说。”苏明义在顾行歌对面闲适地坐下。
“放松点,我又不会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看着苏明义的表情,顾行歌忍不住失笑,“你只要盯着这个人就好,他跟谁见了面是重点,说了什么你尽力就行,只要不被他发现,回头把东西给承叔让他交给我就行了。”
苏明义点了点头,然后从顾行歌手上接过了她的手机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他忍不住抬头看着顾行歌:“这不是……韩思远?我听说你的朋友和她……”
“她是她,我是我,就算我们两个关系再好,该做的我也还是得做。不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我也只能对你采取点措施了。”顾行歌脸上的笑容让这句话听起来真假莫辨,“刚好你在季默言那里有关系不是?”
“您和季默言有过节吗?”苏明义突然问。
顾行歌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误认为自己和季默言有过节,所以才要从韩思远身上下手。
她浅浅的笑了起来,可即便如此,爆发出的美丽仍旧让苏明义有点看傻了眼,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过漂亮,这种美是让人永远无法忽视的美:“季默言?他还不够资格跟我有什么过结。”
唐清远原来跟季默言有过不少合作,当时在她母亲病重住院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唐清远不知道明里暗里提醒了她多少次,要注意点季默言,那家伙不是个靠谱的合作对象。
不过对于季默言那种谁强就去对谁献殷勤的方式,顾行歌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
想到这里,顾行歌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现在的谈话上来,无论在怎么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季默言当时捅了一刀,可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顾行歌也恨不起来。
“季默言似乎在找人查你,”苏明义继续说了下去,“倒也不是说他知道了您的身份,毕竟您也知道他的眼睛瞎了,只能靠手下人的回报,他只不过是在查盛洪所谓的那个亲戚。”
“我知道,老猫头鹰这么多疑,绝对是不查就睡不着觉的。”顾行歌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你就让他查吧,不用我动手,等他过火了,盛洪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
苏明义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他心里隐隐约约地却有个猜测,同时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了解的东西,也就没有再问:“还有一件事情,莫长海好像在四处送钱送礼找人帮他找什么遗书之类的,据说是从一个什么小镇的旧房子里拿过来的。”
顾行歌皱起了眉头:“这个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苏明义的表情不想作伪。
那份遗书……听唐清远的意思,确实是涉及了莫长海原来跟宫飞寂之间的事情,但是为什么,现在莫长海突然要找这东西?
难道是因为叶锦言的任务透露出上面彻底要弄死宫飞寂的消息?
那么也就是说,叶锦言很有可能也知道莫长海跟宫飞寂之间的这些,先不说他知不知道遗书的问题,他从一开始那个结婚的提议,是否也是为了今天更方便的达成这个目的?
顾行歌心里百转千回,苏明义也不好打扰,可是裴怀恩马上就要过来,他也知道顾行歌不愿意碰上他,就只好开口提醒:“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事情吗?马上裴怀恩就要过来,他要是知道你在这儿……”
顾行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这件事要足够隐秘,这个人很聪明,也很狡猾,不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但凡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疏忽,他立刻就会察觉到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季默言……”
“我现在还不想出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如果他不主动,我也不想主动提,毕竟他现在那个样子,我活的好好的,并且比他过得好,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行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阴冷,听得苏明义都有些发毛,“但是要是有人逼着我站出来,想挑战一下的我的诚信度,那也就别怪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