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顾行歌第一反应其实是我果然没睡醒吗?这都出现幻听了。
她甚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才开口说道:“所以刚刚那句话到底是我幻听了还是你真的说了?”
“原来你的听力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叶锦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半个月以后?”
顾行歌再次了解到,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资料的掌控有多么全面,她按捺下心中无名的焦躁,淡漠地说道:“那么你那份关于我的资料上,有没有写上我从来都不去扫墓的?”
“我还没有无聊到调查这件事的地步,”但是叶锦言觉得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一年至少要去两次。”
“清明一次忌日一次?”顾行歌耸了耸肩,“我没脸去扫墓,懂了吗?”
至于为什么,她根本就不想说。
实际对于顾行歌来说,对叶锦言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她的底线了,每年这一天虽然蔡明睿都是善解人意地给她放一天假,但她永远都是一个人在家里睡到天昏地暗。
这件事大概就只有顾安宁等几个人知道,其他人多半是以为她去墓地那里呆了整整一天。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顾行歌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既然是过生日,要不要我准备点什么礼物?”
“我已经准备好了,跟往常一样,”说到这里,叶锦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你别跟丁月妍起冲突,我会来处理,最近……她有点儿不对劲。”
顾行歌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饭,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告诉我她在对我的时候,什么时候对劲过?”
她站起身来,拿起餐具去厨房清洗:“黎家的那个黎默,最近又找过你了吧。”
叶锦言注意到她用的是肯定句,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联系你了?”
“很多次,”顾行歌一边洗碗一边答道,“然后我好奇心作祟,就去查了查黎家现在的情况,你猜猜看,现在黎家是谁在做主?”
“黎彦的妻子,似乎是叫宁雪儿?”叶锦言显然也是调查过黎家的情况。
她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黎彦娶了这么一个老婆,我真不知道应该恭喜他好,还是为他感到惋惜好。”
顾行歌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宁雪儿的神情来,那个女人的眼睛里有一头饿到了极点的狼,正在耐心地等待着一口咬上猎物脖子的那个时刻。
这种人,就算当不成朋友,顾行歌也绝对不要把她变成敌人。
耐心,狠辣,手段,她一样不缺,在仇恨的驱使下,宁雪儿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
“怎么突然叹气了?”叶锦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本来就不好看,这一皱眉头就更丑了。”
要是信了他的话,顾行歌都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去去去,别过来给我捣乱,我叹气还不是因为你太烦人了。”
其实叶锦言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顾行歌这么着迷,她口是心非满身是刺,但凡稍微惹到她一点,就会阴阳怪气地开始讽刺人,薄唇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往人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刺。
可是她心情好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又会软下来很多,每每看到她捧着杯子乖乖巧巧地一边喝水一边跟他说话的样子,都能让叶锦言那颗早就波澜不惊的心里掀起十万八千种风浪。
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似乎永远都是铁石心肠的叶锦言,在面对顾行歌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心软,总是不由自主的宠着护着纵着她,恨不得不让她受一点儿风浪。
看着顾行歌好看的侧脸,叶锦言心头一动:“你脸上蹭到什么了?转过来我给你擦了。”
顾行歌信以为真,把脸转了过来:“哪儿?”
男人直接就吻了上去。
女孩子的唇很软,刚刚吃过巧克力,嘴唇上还残留着巧克力的甜……
“嘶,”叶锦言退开,微皱着眉头,“你属狗的是吧?”
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的顾行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擦干净手上的水,就准备往外走:“活该。”放着别的柔柔软软的女孩子不喜欢,偏偏就看上了属刺猬的顾行歌,叶锦言觉得自己确实是活该。
可是看到顾行歌回头看他的时候,带着笑意的眼睛斜瞥过来,好看的像是有一整条银河倾泻于此,叶锦言觉得,活该……也就活该吧,反正他就是认定这个人了。
下午的时候顾行歌才进警局,就被蔡明睿给拎到了自己办公室里,顾行歌认真的想了想,诚恳地说道:“蔡老大,我最近可没干什么坏事,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呃,最多是在上班时间打过盹而已,不要扣我这个月工资……”
“怎么,队长不给你钱花?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在意这点工资了。”蔡明睿说。
顾行歌干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蔡老大,攒钱是一种乐趣,你不懂。我是要攒钱买车买房娶媳妇哒,这种成就感才是我所追求的!”
蔡明睿:“你不觉得你目标的最后一项有点儿问题吗?”
“……这不是固定句式吗,少一个就不对劲了啊。”
“行了,少跟我搁这儿贫了,”蔡明睿抽出了一份文件拍在了她头上,“这个,韩云飞的判决报告,作为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人,我觉得你还是看看比较好。”
顾行歌从头上把文件拿了下来,翻开以后扫了几眼,眉头越挑越高:“不是,我还以为凭他干的那些事,再怎么说也是个死缓,这也太……”
“有些事情,没有查出来证据,而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是有点儿手段的,”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蔡明睿也觉得心里十分憋屈,“就这,韩云飞还觉得判的重了,要求上诉。”
越看越不爽,顾行歌干脆用那份文件给自己当扇子扇风:“我觉得憋屈的不是我们俩,而是叶锦言他们,看着吧,那边肯定是要卯足了劲儿找证据的。”
蔡明睿把她手里的文件抢了过来:“那也跟我们没关系了,但是你没发现,在案子里,韩思远的痕迹被抹的一干二净?”
失去了扇子的顾行歌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奇怪:“当然抹得干净,他可是一个劝自己父亲一心向善的良好市民,在调查阶段甚至还做出了大义灭亲的举动,多么感人。”
“你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猫腻?”
“说得像你不这么觉得一样,要不然你把我一个小法医叫过来讨论这件事有个鬼用?”顾行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过没有证据,我们也只好想想了。”
“顾安宁还跟他在一起?”蔡明睿忽然问了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当然,不然我怎么最近跟安宁一起出去的少了?”顾行歌毫不在意地回答。
“如果这些事情里真的有猫腻,你确定顾安宁没有危险?”
“我就是不确定才……”顾行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我才发现啊蔡老大,你对安宁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度了?”
蔡明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想太多了,我关心下属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顾行歌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回忆过去可能被自己忽略了的细节,然后才讽刺地慢慢开口:“关心下属啊……蔡老大你为什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我还不够关心你的?个没良心的,今年的党课名额……”
“别别别,我是个白眼狼,你对我的关心我都吃了行不行?”顾行歌连忙讨饶,然后慢悠悠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才想起来啊,安宁当时失踪的时候,你似乎紧张的……”
“行了行了,我承认还不行?”实在是招架不住顾行歌越发八卦的眼神,蔡明睿被她烦的实在受不了,只能举手投降,“我是早就看上顾安宁这个人了,满意了?”
满意了?
顾行歌被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过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你你你你你……”
一向伶牙俐齿的顾行歌能被吓到只会说一个你来,或许真的应该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那边升起来的才对。
蔡明睿早就看上了顾安宁?
顾行歌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了,她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哥哥来接自己了。
“回过神了没有?”蔡明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难道要我念魂兮归来?”
顾行歌一个激灵,往凳子里缩了缩:“你怎么早不说?!不对,你平时根本表现的不像!”
“我以为我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我可以确定,不是安宁太迟钝,而是你的表现实在是,呃,”顾行歌努力想了想,终于得出了一个形容词,“太委婉了。”
“我觉得关于我感情生活的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再说下去,蔡明睿觉得自己绝对很像抽死顾行歌,于是果断的把话题转了回来,“就算是这个案子本身,跟韩思远也脱不开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顾行歌嘟囔了一句,随后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那又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有办法不留蛛丝马迹的抽身而去,我真想向他讨教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