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确实是不难,”过了几分钟,顾行歌终于开口说道,“但是取决于我想不想做。”
“是,我知道,”莫无忧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表情十分平淡,“所以我说了,这是个交易,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顾行歌被这句话逗笑了:“我想要什么?”
“公司那本隐藏的账本,”莫无忧慢慢地说道,“我能找到人偷出来,毕竟我还是莫长海看重的女儿,他向来坚持家丑不可外扬,公司里的那些人终归是要给我这个面子的。”
沉默了半分钟左右,顾行歌平静地开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能做到的事情,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做不到?”
莫无忧端起了自己的水喝了一口:“你确实能做到不假,但是我这个方法,却是你能得到的,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了。”
顾行歌沉默了。
确实,莫无忧所说的就是事实,那个账本就算是她拜托叶锦言帮忙,也必须要慢慢来,毕竟避免让人发现和起疑,才是最难做的事情。
否则她早就想直接进公司去抢了。
但是问题是……莫无忧的话,可信度到底是多少。
她的态度和话看起来都是无懈可击,可是顾行歌的直觉却告诉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这件事情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顺着莫无忧的话继续下去,看看她会不会露出破绽:“但是,我自己动手的话,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可是如果是你动手,难免不会有人想到我的身上去,我没必要让自己有这样的风险。”
“你觉得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凭外人印象中我们两个的关系?”莫无忧反问。
“那么换成是你,你会凭着这种猜测去冒这样大的风险?”顾行歌冷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胆小。”
莫无忧停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没有刚刚的那种志在必得了:“我会说是我因为爸爸的话心里气,想把账本卖给别家公司。”
顾行歌叹了口气:“你说要跟我做一笔交易,但是莫无忧,你知道做交易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条件对等?”莫无忧本来说得很笃定,可是在看到顾行歌的眼神的时候,却越说越不确定了。
“是诚意。”顾行歌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惜,我没看到你的任何诚意,等你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们再继续逃吧。”
“哦对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住在我这里的,”开门之前,顾行歌并没有回头,平淡地说了下去,“等你想好了,再来继续找我谈吧。”
等一份打包的饭摆到她面前时,看了一上午文件而且还灌了一肚子咖啡的女孩子这才感觉出来饿:“我先吃了不管你了。”
深知她吃货本性的顾安宁笑了笑:“你还是改改你一工作就把咖啡当水喝的这个习惯吧,你的胃这几年就算是被你养好了一点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没办法,我觉得这些东西我没有咖啡我就一点都看不下去了。”顾行歌咽下了食物之后瞥了顾安宁一眼,“而且那些报表上面的数字我看的都心烦,这公司是一路下滑,真不知道季宽是怎么运作的。”
顾安宁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咖啡,觉得自己也挺没有立场去说顾行歌的:“把话题绕回来吧,不说你父亲,你觉得承叔会怎么说你的这个提议?”
顾行歌满脸纠结的看着顾安宁:“劳驾您能别在我吃着饭的时候跟我说承叔吗,现在一想到他我胃疼啊救命。”
“你还是这么怕他?”顾安宁看着顾行歌,也伸手拿了块炸鸡,“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翅膀硬了呢。”
顾行歌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大概是童年阴影?”
顾安宁觉得自己已经无奈了:“你这阴影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对了,承叔见过叶锦言没有。”
“虽然说是没见过,”顾行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又继续向自己的食物进发,“但是在我心里承叔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而且我觉得……我跟叶锦言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景,承叔都是一清二楚的。”
顾安宁觉得有点吃惊:“你确定?”
顾行歌点了点头:“当然,而且我其实是知道承叔在我身边放的有眼线这件事。”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
那几个眼线只负责将她的一切告知承叔这个人,在她出现任何问题的时候都不会出手相助,就像当时顾行歌大学的时候发高烧烧到吓人的那次一样,甚至哪怕是她死了,也仅仅就只是一个信息交送到那个男人手里罢了。
顾行歌清楚这些事情,并且她曾经设身处地的想过,如果是自己处在承叔那个军师一样的立场上的话,自己也是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因为在自己选择离开顾家的时候他没法确定自己会不会有清醒的那一天,这样的话在自己身上投注太大成本的话明显是一种不合适的举措。
他们归根结底,内里都已经被这个圈子磨成了一种做什么事都会考虑成本风险以及预期收益的性格,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是注定无法在这里立足的。
这也是承叔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叶锦言要不是跟着顾行歌去买一次菜,估计他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菜和水果是要怎么挑,顾行歌一开始只顾着核对自己的清单上的东西有哪些已经买了还有哪些没来得及买,想着就挑个白菜能有多大的问题,就放心大胆的让叶锦言去挑白菜去了。
“这是……你挑的白菜?”顾行歌看着装好并且打好价格的白菜皱了皱眉头,“叶锦言你确定?”
叶锦言点点头,而且似乎觉得自己挑的白菜还很不错:“是啊,有问题?”
“问题大了……你能不能不要挑一个这么坏的白菜?”顾行歌一脸纠结的看着这颗白菜,“不过我相信你应该挑的挺用心的,因为我敢肯定这是那一堆里面最烂的一棵白菜。”
顾行歌叹了一口气,把那颗白菜放回了白菜堆里,自己动手挑起了菜:“你不会从来没有……算了,你一定是从来没有买过菜,记好了,按着结实然后没有烂帮的就行。”
其实顾行歌看到叶锦言挑回来的那颗白菜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挑菜,只知道挑价钱贵的买,以为价格贵就一定是好的,结果买回来一堆不怎么样的菜回来,最后苦果只能自己往肚子里面咽。
而且那时候的顾行歌也不会做饭,最多只会煮个泡面煎个鸡蛋,一碗面端上来满满的一层油花,让她自己都倒尽了胃口。
人总是要这样一点一点成长的,脱离那些原来觉得在习以为常不过的庇护然后逐渐成长变成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一种存在。
叶锦言推着一脸超市里特有的小推车跟在顾行歌身后,看着她在高高低低的货架上熟练地挑拣着需要的东西,,偶尔回下头征求叶锦言的意见,比如说是要樱桃酱还是要山楂酱来做馅饼,但是牌子价格性价比之类的都是顾行歌一手解决的。
超市里的食品区里有着有着油炸食品特有的油腻腻的味道,叶锦言转头看了一眼顾行歌:“要不要买点海带丝回去拌?”
顾行歌做的拌菜很好吃,虽然同是用油盐酱醋这些东西拌起来,可是那个比例却只有顾行歌才能知道,你要是让她说她八成也说不出来,顾行歌从来不用味精来提鲜,毕竟是自己家里做出来给自己吃的东西,当然是要注意的多。
听到了这句话的顾行歌转头看了一眼堆在冰上的碧绿色的海带丝,超市里卖的海带丝为了保持好看的颜色,通常都是要用染衣服的保险粉腌过几遍。碧绿的几乎要滴下来颜色的海带丝用机器切成极细的丝,一大团都放在雪白的冰层之上看起来都是很冷的样子,顾行歌想了想,如果是买回来好好地洗一洗焯一焯水的话应该问题会少一点。
称完海带之后顾行歌一个晃眼之间就发现了一个最近常常看到的身影,她皱了皱眉,毫不引人注意的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又见到他?”
“谁?”叶锦言刚刚问完了这个字就看到了顾行歌说的那个人,同时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站在这边的两个人,带着笑向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真巧啊。”晏盛平的笑容总让顾行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她那个笑容完全就是自己在谋划的什么事情成功了一样,“我还以为你就呆在家里不打算出来呢。”
顾行歌敷衍的笑了笑:“人总是要活着不是吗,难道师兄不是因为这个才来超市的吗?”
“是啊,当然是。”晏盛平双手插在西装裤的裤兜里云淡风轻的说道,“但是碰到你还是觉得挺意外的,对了,我上次打电话跟你说的那些你打算怎么做?”
顾行歌似乎是闲着无聊的推着推车玩,晏盛平也早就习惯了她这种似乎无论何时何地都像是在走神的样子,因为顾行歌的智商实际上是高到了那种在神童训练班里也能数一数二的那种,对她来说专注的听人说话几乎是一种不太可能的事情,过了几分钟之后顾行歌才回答了晏盛平的那个问题:“静观其变,还能怎么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