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步宫室?那是什么?还是我家先人设计的?”陈建文皱着眉,怎么也想不懂。
“接着往下听……当时我进了墓室,两眼一扫,只见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两扇门和墙上的油灯,心里觉得奇怪,就去打开一扇门,却见门后边还是一样的墓室,于是走过去又开一扇,再开一扇,再开一扇……”
“然后你就回到第一间墓室了是吧?这个我们也知道啊。”陈建文有点不耐烦地说。
“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贼脑怪。等我最后一次开门后,我发现那墓室并不是最开始的那间,不单是因为墓道口不见了,还因为那间墓室的地上是一片灰尘,没有我刚刚走过的脚印,就像被人偷偷换了一样,那是一间新的墓室。”
刘予嘉惊呼:“不可能吧?像我们刚才只是墓道口被机关封住了还可以解释,要是整个墓室都变了的话……除非改变你走的路线,可要是这样的话你应该感觉得出来的啊。”
徐老头子难得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原因的……先说回当时,虽然我觉得奇怪,但很明显是遇到了机关,所以也不会有多慌乱,毕竟我前后下过几十个……十几个墓,这什么机关我没见识过?接着我便认认真真把墓室再看上一遍,却还是没发现什么暗门,于是我到下一间,门一开,你们猜怎么着?这间墓室的地面上居然又没有脚印,我又到了一间新的墓室!”
“啊?”他们都听呆了,陈建文甚至脑洞一开偷偷瞄了眼徐老头子,确定他是有脚的大活人才暗自松了口气。
“令人惊讶的事还在后头,我那时也在奇怪,这么诡异的事是第一次遇到,没办法,我只好坐下来冥想,也好节省点力气。慢慢地,几天来的奔波劳累开始涌上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竟想着想着就打起了盹,忽然,我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就从隔壁墓室传来,但是那声音叫得很惨,你又会觉得那是从地狱撕开地面迸出来的一样,夹带着无数冷笑森然的小鬼。总之我当时就被吓个清醒,一睁眼发现墓室里居然一片黑暗,所有灯都灭了,我赶紧猫起腰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然而除了黑暗里的叫声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我从包裹里取出个冷烟头点起一根蜡烛,小心地摸上那扇门,一点一点用力把它推开,只见那间墓室也是一片漆黑,蜡烛照到的地方有限,我只好向着声音来源接近,在一个角落里,烛光照亮的范围内,竟出现一个浑身带血的人,那人在地上玩命地挣扎着,似乎正在受什么攻击。忽然,他无意间看到了我,还来不及惊讶,就嘶哑着喉咙喊:‘快,快杀了喃,求你,快杀了喃!’我哪里会轻举妄动?赶紧躲到一边瞄着,昏暗中我看到那人眼睛里竟然迸出冷青色光,甚是奇怪。
那人两脚在猛烈地抽搐,手在身上不停乱抓,一会儿又狠命捶打自己,或者把手指伸进嘴里死死咬着,似乎身上有种更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通过自残来分散一些痛苦。终于,他熬不住了,翻出眼白,活活被痛死过去。我在一边小心地盯着,等到他咽气后,才慢慢上前,把他翻了个身,见他衣服底下好像有动静,忙剥开衣服,只见他腹部一鼓一瘪地起伏着,上头满是细小的黑洞。我还没来得及看个究竟,忽然,整个肚子一下子高高鼓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我见情况不妙,马上往后弹起一跳,靠上石门。
也就是在同一时候,那人的肚子猛地炸开,窜出一团沾着红色黄色黑色粘液的‘肉团’,那‘肉团’发着‘嗡嗡’的声音,在空中盘旋一圈,忽然散开成更大一团,冲我直扑过来,我急忙去关门,但门很厚重,已经来不及了,‘肉团’贴上门,伸出一只触手一样的玩意儿抓住我后脑勺,很快就往我脸上摸去,搞得我整个脑袋都是腥臭的粘液。我一边跑着,一边忙用手一扫,却抓出一大把豆子一样的东西,拿到烛光下一看,我的娘诶!手心里密密麻麻爬着一大把黑虫!原来那‘肉团’就是这样的虫群!黑虫张开硬颚,开始咬我的手,我五指使劲一抓,没想到那虫子比石子还要硬,只好破口大骂地一把甩开。我跑到另一扇门边推开门,后面‘嗡嗡’声追得紧,也来不及关就又开始跑,跑了一间又一间,一路经过的墓室全是黑着灯,烛火也早跑灭了,我在漆黑里也不知跑过了多少墓室,终于是听不到‘嗡嗡’声,于是使劲把门关上,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想动弹。
然而就在我喘气休息时,一双手忽然抠住我的脖子,我还没反应就被提溜起来反扣在墙上,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脑袋后面传来:‘你唔系介兜人,你系内扎?来这里做唔几?’(江西土话,唔系:不是。介兜:那些。内扎:哪个。唔几:什么)
我的手脚都被他死死控制住,用不上劲,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想到了办法。我看准身上哪里受压制的力量小,轻吸一口气,猛地一动弹那块地方使得压制松开了些,然后一只手顺势往下窜,用力一掐那人的下体,那人骂了一声松开……行啦你们以为我想的啊?反正我摆脱他了……
我回头看去,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那人在哪里,刚刚他制服了我却没有下黑手,说明我还不会有太大危险,但是这里很诡异,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时我可不想受制于他人。我贴在墙上不敢轻动,虽然这里黑得大家都看不见,但是那人已经知道我的位置,我得防着他下一步突袭。果然,还没过多久,一股劲风忽然从左边突过来,我立即低头盘下身子,同时一个扫堂腿甩过去,把他一下子绊倒。他也不含糊,就地一躺,两脚猛地蹬过来,我忙用手护着胸口,饶是如此也还是受不住那力道,被弹到石门上撞了个蒙。他马上又冲了过来,我急忙伸手把住门环使劲一拉,整个身子腾空那么半秒,几乎同时就听到他手打到门上的声音,我抬脚往他脑袋方向踹过去,却没想踹到了他的肩膀,他用手把住我的脚猛地一拉,又把我摔在了地上。我料敌不过,爬起来就往另一扇门的大概方向跑去。
他听到脚步声也追赶上来,料想这么黑的地方人会没有方向感,我不会那么容易找到门的位置。但老天有眼,我跑到墙边时那里就是另一扇石门,于是赶紧开门出去,也不管那间墓室又是哪一间了,摸到门就逃,等我跑到第三间墓室时,后面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不见,好像那人不跑了似的。可能想用新的策略?比如偷偷颠着步子过来?我靠在墙上不敢跑动,只是争取时间喘气,心想再跑的话我的肺肯定得炸。
然而那人没再出现过,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这让我想不明白。虽然我跑得快一点,但是我毕竟体力消耗太多,打不过他,而且这里的墓室一共就只有两扇门,我跑去了哪里他都可以知道,为什么不追上来了?他既然不想杀我,难道决定放过我不管了?忽然,我又想到之前那群黑虫,之前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家伙抓起来打了,现在回想一下,那些‘嗡嗡’声似乎也是忽然消失的,此外还有那个忽然出现的血人,这些又有什么联系呢?那血人是刚才那家伙的同伴还是对手?他说我不是他们一伙的,意思是墓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在我打盹的时候又是谁灭了所有墓室的灯火?
我想得脑仁生疼,揉揉太阳穴,决定先不管这些,找到路出去再说。这里实在暗得妖异,就像掉进了无尽的虚空一样。于是我一边扫视着四周,一边从包裹里拿出冷烟头,想再把蜡烛点起来,忽然,我好像看到前边有些什么,急忙抬眼仔细看过去,只见那边的黑暗里漂浮着,一对,两对,三对,六只发着青光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十分瘆人。
是狼眼?!可是这已经有一个成人那么高了,那得是多大的巨狼?!我小的时候跑过内蒙,在大草原守夜时见过狼群和牧民的厮杀,深知狼的凶狠暴戾。这要真是狼,我恐怕是非死不可了。不敢再多想,我小心地拔开冷烟头,想把蜡烛点上,却发现我的手竟然有些发抖。没办法,我只好死死盯着那三对眼睛,同时一点一点往后挪,想退回到门边上。
忽然,我的后背撞到了什么,下意识回头一看,便见一对发着幽幽青色光的眼睛正在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