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镇政府会议室墙上的挂钟极清脆嘹亮地敲响了下午一点的报时声,也差不多就在这时,西关村的杨村长满头大汗地进了会议室,接着,在会议桌旁一屁股坐下的同时,杨村长还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还好,总算是准时赶到了!”
这时候,见会议室里该来的人都已到齐了,镇长便一边借茶水清了清嗓门,一边下意识地朝一旁坐着的秘书小赵望了很满意的一眼,然后就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镇长告诉大家,他在前几天去县里开了一个会,那会议的名称叫爱国卫生工作动员大会,县政府要求各乡镇、村一定要继续抓好爱国卫生工作,因此,镇里要求各村一定要云云。
就这样,镇长在甲乙丙丁一二三四地说了一个多小时后,便宣布:“我要说的就这些,会议到此结束。”
要是在以往,参加会议的人这时都会走得争先恐后。但这回却有些不同,在镇长宣布完“会议到此结束”后,会议室里便立即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其中有位村长还高门大嗓地骂起了娘:“不是说开的是紧急会议么?这他妈算什么紧急会议呀!”
听了这话,镇长不禁拍了拍身旁秘书小赵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是呀,这次会议的通知上说的是紧急会议,这还是小赵的妙计呢。”紧接着,镇长便很有点严肃地又朝大家说道:“先前开会,不总是通知说一点半开,实际上却是到了两点半甚至是三点半,还因为人没到齐而开不起来么?这回的效果就是好!也希望大家以后开会再也不要拖拖拉拉啦……”
不用说,这次会议是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的,但镇长却通过这次会议发现了小赵是个人才——他聪明,肯动脑筋,会想办法。因此,三天后,小赵便不再是镇政府的秘书,而是镇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了。
话说这天下午,新任镇政府办公室主任不久的小赵刚走进办公室上班,便接到了县政府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是据气象部门通知,当天傍晚将有一场特大风暴袭击本地,为此,县政府要求各乡镇立即发动并组织所属各村做好抗灾抢险的各项准备工作。
哦,这可是个人命关天的紧急情况呢!小赵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向镇长汇报并与镇长商定后,他便马上同时启用办公室里的三部电话,给下面各村发通知:“喂,请各村村长务必在半小时内赶来镇政府参加紧急会议!”
然而,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镇政府的会议室里却除了镇长和小赵外别无他人。这使镇长急得头上冒了汗。小赵自然也同样,在门口看了又看却还是不见人来,他就只得再次拎起电话,先打给了离镇政府最远的西关村:“喂,是杨村长吗?你怎么还在村里?赶快来镇政府参加紧急会议呀!”
对此,电话那头的杨村长却这么回答道:“哈哈,小老弟你又想唬人了呀?你可要知道,老哥我可是在你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了呢!”
话音刚落,没容小赵再说什么,杨村长那边已“嗒”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上了……
由于紧急会议没有开成,有关抗灾抢险的准备工作自然也便没能落实。结果,那说来就来的特大风暴,便使江泾镇蒙受了十分惨重的损失……
因此,县政府在事后对江泾镇作了通报批评,而镇里则对办公室主任小赵作了严肃处理:将他削职为民。
“难道不全是你坏的事么?”离开镇政府回家的路上,想着镇长怒气冲冲地斥责自己的这一句话,小赵不由得两眼红红的。
作品中的小赵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么?是,又不是。因为,机关作风乃至官僚作风,才是那特大风暴“使江泾镇蒙受了十分惨重的损失”的关键所在。可怜又可叹的,是那小赵只能做那替罪羊。而更可怜又可叹的,是但凡发生如此这般人命关天的严重事件,往往也只有小赵们“两眼红红的”去担当责任,而镇长们则依旧可以置身事外,甚至还可以“怒气冲冲”。(田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