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第一次见到他,哦,他叫阿勇,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叶子第一次踏入这所小学,学校就建在村子的旁边,离姥姥家也只有大概两三里地的距离,学校很小,六个班级,每个班级里大概二十几个学生而已。
一年级开学,老师一个个的点名,叶子拉着姥姥的手,有些害怕,虽然这些小朋友有些已经和自己很熟了,但叶子不喜欢和他们在一块玩,也就不觉得很熟啦。
看着一张张带着兴奋的表情,他翻着书包,她玩着一只铅笔,又或是很好奇的看着黑板和黑板前老师桌子上的那些厚厚的书本。
想着,一会儿,这些书中就有属于自己的那一本,自己的第一本书,新书。
终于叫到了叶子的名字,这个时候,有个男孩从外面背着书包走进了校园,一年级是最先的一个班级,学校成回型,依次是二年级和四年级,对面的三年级和五年级,以及靠后的六年级和老师的办公室。
这个孩子高高的、瘦瘦的、黑黑的,跟这地方上的孩子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要说差别可能就是有点高。老师念完了叶子的名字后,就瞟了一眼这个刚走进来的男孩,于是,叶子也就扭过头去看到了这样一个男孩。
她穿着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头发长长的,盖住了两只耳朵,眼神很犀利,有点怨毒的看了看老师,也看了看叶子,忽然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对!是美丽的、温柔的笑容,却出现在这样的一张脸上,叶子惊了一下。
“阿勇啊,又迟到了?”
阿勇!他叫阿勇,于是,那个听到老师这样说他,而尴尬的涨红了脸,笑的更加的迷人温柔的阿勇,赶快一低头跑了起来,跑到了对面的三年级教室,随后便传来了一声洪亮的“报告”。
叶子进去坐了,坐在了第一排,外面的家长闲聊了一会,和姥姥一起,都离开了,叶子有些慌张,莫名的慌张,和旁边一个小女孩莫名的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师似乎觉察出了这一奇妙的关系,但她只是笑笑,后来,这种笑对于叶子来说是温柔的,犹如很少被母亲爱过的那种温柔,可对于其他同学来说,老师却是魔鬼的。
小学校的四周是闹腾的,我用了闹腾这个词,是因为东边和南边是树林,小鸟和知了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总是出现在这里,闹腾!
西边和北边是河流,水牛和青蛙还有一些水生动物的奇怪声音,闹腾!
但这种闹腾对于同学们来说却是稀奇的、高兴的。他们总会在下了课和放学之后久久的去挑逗那些声音,一会听到东北的树林里翅膀拍打的声音,一会听到西边的河边水牛哞叫的声音。
而叶子,却是安静的。
老师喜欢这样安静的孩子,她们不闹腾,喜欢看书,喜欢听老师讲课和说话,在老师的眼中,乖巧的孩子和学习好的孩子总是划等号的,而闹腾、调皮的孩子和学习不好的孩子总是划等号的,事实也证明,老师的这种观点似乎是正确的,除了那几个特别的孩子。
其中一个特别的孩子就是阿勇!
他是一个闹腾的而且还特别调皮的孩子,这点从他的肤色可以证明,为甚?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养有动物,大到水牛,小到猫咪,阿勇家不仅有水牛还有一群雪白雪白的羊,阿勇的闹腾可能跟这群羊和那只水牛有关。
放学或者放假了,老爸说,去放羊吧。羊是种奇怪的家伙,它们从来不吃早上沾有露水的草,似乎是觉得脏还是怎么了,要到中午过后,露水没了才去吃。羊又不怎么喜欢去水边,水边的草它们不爱吃,要到树林中去,一去,就散开,一散开就到处跑,头羊带着个大铃铛,叮铃叮铃的响,阿勇很会放羊,从来不用去管别的羊,也不去照看小羊羔,就只是跟着头羊,看这里吃的差不多了,或者要回家了,只要赶了头羊,那铃铛声一响,别的羊也就跟了过来,正因为如此,阿勇就喜欢在一个地方呆着,那个地方总是有阳光的,他喜欢阳光。
或是一块大石头上,他就坐着发呆,发呆发够了,就睡会,随手拽了几片大叶子,往头下一枕,在拽几片大叶子,往脸上眼上一盖,睡。
谁也打扰不了,这肯定会是个好觉,一觉醒来,不论睡的好坏,一身的汗。
他很热!赶了羊回家,老妈一看,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既然回来了,也就回来了,随口又一说,去放牛!
阿勇在一个地方呆不久,父母是知道的,于是,他又赶了牛,那牛浑身都是黑色的,褐黑色的吧,水牛可不喜欢树林,绳子往头上一盘,它自个颤抖着厚重的身子,一个劲的往水里钻,阿勇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一见了水,就听见‘噗通’或者‘咕咚’一声,牛的身子就沉入了水中。
叶子曾经不止一次见过水牛入水,总会吓得捂住了嘴巴,生怕水牛会出不来似得。
等牛下了水,阿勇就会和阿灿他们一些小伙伴在水里玩,或是脱光了游泳,或是在水里抓鱼,反正牛有它自己的方式去玩耍,饿了,它们自己找东西吃,吃够了玩累了,甚至会自己跑回家,你完全不用管它。
阿勇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才晒黑的,可是,他的成绩却非常的好,学什么什么都会,老师只要讲一遍,他就会了,下了课,他疯玩,上了课,有时也不怎么专心听课,可就是会那些题目,很多小伙伴都是带着羡慕和嫉妒的眼光来看待阿勇的,包括老师。
但毕竟阿勇这样的同学还是少数的,多数的那些学习好的同学,都是乖巧的安静的。
但乖巧的安静的孩子,却是很向往那些闹腾的调皮的孩子们的生活的,他们很想加入他们,却总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闹腾的孩子们就不怎么和乖巧的孩子们玩,叶子找到了自己的一些伙伴,隔壁桌的一龙,名字文雅,人也文雅,白白净净的,安安静静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慢的,他很快和叶子成为了好朋友,俩人有俩人的一些聊天趣事,更多的都是用在学习上。
但学习是很枯燥的,刚上学的那个新鲜期一过,就连叶子这样乖巧安静的孩子都有点受不了了,她常常和一龙跑到操场上去,看男生们跳马、斗鸡,看女生们跳绳、跳皮筋,她们也很想加入,一龙说“跳马我怕我跳不过去。”
“去试试。”
“跳不过去。”
“那斗鸡呢?”
一龙看了看,男生们把腿搬到腰间,腿肘和腰就形成了一个三角,另外一条腿一跳一跳的和对方干了起来,谁先倒地了,谁就先输了,其实,很暴力的。
“我怕。”
“……”
“你想去跳绳吗?”
“我不会。”
“我也不会。”
俩人又沉默了一会。
同时看了看跳皮筋,两个小小的眉头就都皱在了一起,因为那游戏更难。
但就是这样看着,看着别人的趣事,自己也会跟着笑起来的,尤其是看到阿勇的时候。
阿勇个子高,就去跳马,别人将被弓着,形成了一个‘跳台’,他看了看,似乎是在测量什么,随后开始助跑,双手在‘跳台’上一按,双腿自然的分开,‘嗖’的一下,就过去了,扮演‘跳台’的那个男生就会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跳台’瞬间升高了,但阿勇不怕,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又过去了。
小伙伴们不乐意了,都说他,个子太高,大家才三年级,你这优势太明显了。
于是,就让阿勇去斗鸡。
虽然阿勇擅长跳马,却不擅长斗鸡。个高在斗鸡中其实是很占优势的,因为你如果猛冲上去,去砸一个同学,以阿勇的身高,很可能会砸到同学的肩膀,那会把人给砸翻的。起初大家都怕,可后来发现阿勇是瘦的,没劲,跳那么高却砸的不通,被同学随便一挑,失去平衡后,立时就倒地了。
旁边的叶子就笑了起来。
阿勇有些沮丧,但依然挂着那副迷人、开朗的笑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四周的同学,当然也看到了叶子。
那也许是他们第一次眼神相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