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半生缘
茹玥胡思乱想到深夜,临近破晓时分,才在睡意的侵袭下入眠,翎儿睡得很香甜,其睡姿慵懒,模样羞涩动人,似梦仙子皎洁涵韵,看得茹玥暗自咂舌,心想‘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就是性格太古怪,哪个要是娶了她,肯定……’本想继续念叨下去,可惜翎儿翻了下身,做贼心虚的茹玥,只好装出假寐姿态,‘嗯’翎儿小嘴发出嘟叨,茹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刚才紧张的心,也慢慢松弛下来,突然间,感觉眼皮很重,索性就闭眼梦去。
破晓时的黑暗,混沌无声惨淡寂寥。漆黑似墨撒染天地,乾坤星月暗淡无影,黑,乃是世间之极暗,同时也蕴育出天地之极亮。
据说人体自身可视作微缩天地,五脏六腑可看作日月星辰,周身气穴对应星宿诸海,气血循环暗含定律,呼吸调养蕴藏玄机,普通人在破晓,必会变得困意缠绵,意识深沉不能自拔,非到生死关口,不可醒。
修行能调息自我,达到天地大同妙境,内修者通过调息打坐,控制自己的呼吸,缓慢而有节奏,吞吐间井然有序,整个人如同微尘回归自然,从而达到返璞归真极境,可惜天地有造化,凡俗无此缘,能有幸达到此境的大家如过江之鲫,少之又少。
外面黑漆寂寥,如天地重回混沌,时间就变得静缓迟延,人的自我感知,也被无尽的放大,总感觉时间过的极其缓慢,而这就是自身的龟息调休,任何人都有此机缘,可惜没人能把握住,白白的浪费无数日夜。
睡眠时间过长的丫头,眼睛咕噜的转了转,小嘴里发出呼噜声,拇指依旧含在嘴里,正吃的津津有味。
袁絮清听到动静时,双手不自觉的往里搂了下,怀里的丫头娇哼了声,嘴嘟的老高,小声道“师傅,你醒啦,雪儿没吵到你吧。”
“你个调皮鬼,怎么不睡了?”“师傅,雪儿睡不着,你讲个故事,哄哄我吧。”说完小眼眯成细缝,小手反抱着师傅,袁絮清把被子拉了拉,好让丫头的身体,裹在暖和的被里。
“讲故事,师傅知晓的都讲给你听过,难道还要再听吗?”“不”丫头脑袋直摇晃,摆动的如拨浪鼓。
“那你想听什么?”“哦”丫头含着拇指想了想,问道“师傅,你能讲讲你小时候吗?是不是和雪儿一样淘气可爱?雪儿可想知道啦。”
“我,小时候,那。”丫头听着断续的话语,以为师傅生病了,所以急忙追问,道“怎么了师傅?病了吗?”屋里黑漆漆,丫头没见师傅的泪花,也没觉得师傅有什么不妥,可惜她没经历过那段悲伤的过往,不然也不会触及师傅心底的哀痛,此时的袁絮清,可谓是梨花带雨哀伤悲痛。
“没,没什么,那就给你讲讲吧。”经历是痛苦,回忆时哀伤的,但那都是过去,就算再有不满,那也无法弥补,袁絮清挑了段美满的回忆,慢悠的叙述给丫头听,看着眼前的雪儿,听着她稚气娇嫩的童语,纯真无邪的天性,一切切的美满,都是那般自然。
仔细听着趣事的丫头,时而俏皮时而兴奋,可算是萌动可爱,呆傻纯真。
袁絮清的话语平淡,嘴里慢哼起儿时童谣,丫头听的无比痴迷,哈喇子都浸湿了师傅的胸口,浑然懵懂的丫头,静静的躺在怀里,袁絮清也是回荡在往事里,重拾儿时的岁月梦想。
半生如梦,忆生缘。揉碎了圆满,拼凑出个残缺的回忆,活着的人,很苦,再追忆时,那,已变得遥不可及。
那些模糊的印象依稀清晰起来,阵阵嗤笑从阁楼上传出。笑语轻微传入茹玥耳里,茹玥好奇的揣摩,心想‘师姐这是怎么了?怎那么高兴?’虽好奇的紧,也没竖耳细听,把其当作师姐的嗤语罢了,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楼上动静也逐渐平息,深沉睡去的茹玥,再也没听到什么,袁絮清也在回忆里惊醒,看着趴在怀里的丫头,嘴角的哈喇依旧流着,袁絮清把她抱起,抓了凳上的手绢,轻轻帮她擦拭了下,丫头迷糊中左右摇头,袁絮清也不好吵醒她,只好任其随意。
此刻她再无睡意,轻起身,披衣坐立,踌躇的望着窗外,虽黑暗不分,但袁絮清的眼里,似能透出光来,照亮了眼前,指出了自己的去路,不自觉的回眸凝视,酣睡里的丫头,暗自嘟叨搔首,袁絮清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翎儿睡的十分沉,要不是肚子叽里咕噜,她到现在依旧不会醒,清醒时,她自个活动了下,精气神都恢复了,起身打量了下四周,旁边的茹玥姐,还在睡梦中,师姐也没起来,看来今早,自个是出奇的早呀。
轻轻穿戴好后,自己就往后院去洗漱,看着眼前的朦胧云雾,院里的盆景,是如此的娇美,翎儿纵身跃入其中,激荡而散的云雾,环绕其飞舞,轻纱朦胧似皎月,方艳动人飞凌仙。
虽无人鼓掌赞好,可眼前的这幕着实美妙,如谪仙垂尘青睐不羁,飞舞柔姿临拂秋霞,世间的所有,都在为其伴舞,共同演绎仙梦凌舞的画卷。
阁楼上,早已听到动静的袁絮清,走到窗前站立,望着醉舞翩翩的翎儿,心里沁出满园喜色,静静的唯美欣赏。
今朝的‘问道’,可谓是别出心裁,同往昔相比,场面更是盛大恢宏,休憩了三天的时光,众人的精气神都达到了饱和,过往所惑的地方也有了悟,加之今日的‘洞玄’真经,乃是举世无双的妙法,虽不能悟通所有,但能记载半点支语,也将是获益无穷,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提早到来。
石台上的场面相对热闹,气氛也是活跃异常,相互招呼的道友,虽彼此还不太熟悉,但礼仪不能有失,彼此热情似朝阳融化晨露,润物细无声,丝缕阳光映照而来,大家都满面红光,可谓喜庆吉祥。
太和大殿里,还是空荡荡的,诸位师祖还没到来,大家三五成群的攀谈,姗姗来迟的袁絮清一行人,看着台上的众人,丫头嘴嘟着生闷气,起因是师傅不让自己骑毛毛来,当大伙听到‘毛毛’这词时,脑海里还在思索是何物?
丫头俏皮的解释道“就是昨天的白虎”,众人才恍然大悟,袁絮清是坚决不同意,翎儿也表示是反对,就连茹玥也双手支持。
丫头埋头叨唠,道:“师傅,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可是,毛毛很可爱的。”
“额”,翎儿和茹玥同时发出感叹,丫头看撒娇不成,就转头望向翎儿、茹玥,小眼可伶兮兮,翎儿赶忙抓起馒头,往嘴里胡乱的塞,茹玥也适时端起米粥。
丫头苦恼的抓了个馒头,就跑到小屋里,屋里的白虎发出低吼,丫头自叨,“毛毛,今日我是不能带你出去了,你要乖乖的哟。”“咦,豆豆和笨笨呢?”丫头四周巡视了下,没发现那两只肥兔子,看来他们又偷跑了出去,丫头自己也没挂在心上,喂完白虎几个馒头后,就自顾自的跑到屋里。
小狐狸盘坐在桌下,尾巴扫来扫去,丫头大口的吃着,袁絮清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由丫头自个折腾,吃完早餐后,四人就往大殿赶去,就发生了刚开始的那幕。
“雪儿,你看。”翎儿变魔术般变出东西,丫头默默的不搭理,茹玥幽默的说道:“你看你,这回,把她逗生气了不是。”“哪是我,可不是我的错呀。”翎儿委屈的对答,好似要摆脱无辜的诬告,“你呀”茹玥没说什么,翎儿也不解的看着。
石阶下,小光头低头走路,嘴角啃着只大腿,吃得是津津有味,算的上油光满面,抬头看了眼,见台上的丫头时,高兴的大喊:“调皮鬼”,翎儿和茹玥转头看来,豆丁大的人影逐渐扩大,待小光头跑到跟前时,翎儿伸手摸了下,小光头道:“别摸,这可珍贵的很,我怕你赔不起。”
“哎呀,摸下还有多贵。”“就是,你这光头很有型,看起来很闪亮。”“呸,呸,说谁是光头,我这是‘烦恼落地三千尺,可登西方极乐地。’”
“哎哟,小光头还说起了佛理,看来是禅苦大师教导有方。”“别跟我提那老和尚,叫他弄只鸡腿,他老半天都不答应,还好靠我自己,不然就饿死了。”说完张口啃了嘴,翎儿仔细看了眼,小嘴‘咦’了下,急忙问道:“你这是什么肉?”“小施主,你也想来一口吗?”小和尚念叨,生怕别人抢自己的肉,“不,不,我就是好奇问下。”
“这都不认识,看来你也是孤陋寡闻,兔子肉呗。”“啥?”茹玥和翎儿大声叫喊,“兔子肉,怎么呗?”小光头漫不经心的说道,还以为她们有多了不起,既然连兔子肉都不知道,
“你从哪逮到的?”“这也问呀,就是山里呗,难道是水里不成,真是的。”说完小光头自顾自的走到丫头跟前,嘻哈的问道:“调皮鬼,你看。”雪儿懵懂的望了眼,小光头从布袋里拿出只兔腿,摇晃在眼前,断语道:“我,请你,吃,可,新鲜,哩。”丫头挣扎着反抗,袁絮清把她放下,丫头伸手接过后,迷糊的问:“这,可以吃吗?是鸡腿吗?”“不,不是,这可比鸡腿好吃多了。”
“那,这是什么?好古怪啊?”“当然了,你先尝口,肉嫩味鲜,保证你没吃过,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的,快尝尝,我的手艺怎样?”小光头对着丫头催促,往丫头抓兔腿的手推了推,丫头小嘴轻咬了口,果然很美味!
“怎么样?没骗你吧!”“嗯,好吃极了,我从来没吃过。”丫头美滋滋的咬着,小光头呵呵笑着。
“茹玥姐,你说这,会不会是?”“嘘嘘,小声点。”“我看十有八九是那两只肥兔子。”“啊,那雪儿回想起来,就……”翎儿简直不敢想象,茹玥也是摇头无奈。
“慢点吃,我们去那边,边吃边讲。”“好呀,走嘛。”丫头和小光头踱步到树荫下,翎儿跑到袁絮清的跟前,说道:“师姐,你也不管管。”“怎么管呀?你看,从早上到现在,雪儿还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哩。”袁絮清也不好再说其他,毕竟丫头还在生自己的气。
“师姐,你说丫头要是知道,自己吃的是笨兔子的肉,她会怎样?”翎儿凑到茹玥耳边悄语,“这,恐怕会伤心欲绝,小光头肯定是她的头号大敌。”毕竟这是陪自己长大的伙伴,相互间的友谊难得珍贵,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翎儿暗自拍了拍自个的额头,心里祈祷,小光头能有好报吧。
袁絮清望了眼,树荫下的两个小家伙,玩耍的很是自在,她自己轻拂心胸暗自安慰,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静等师祖们到来。
“诺,给你。”丫头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个馒头,还是热呜呜的,小光头说道:“你平日就是吃这个,太没口味了。”“你要不要呀?”“要,我还没吃饱哩。”说完就双手抓起啃食起来,丫头见到后也是咧嘴轻笑,“你也快吃,等凉了,就走味喽!”“噢”小家伙的言语,回响在树荫底下。
没过多久,诸位师祖应时而来,比起不久前,更是神气内敛,看来这几天的坐禅论道,诸位都受益匪浅。
“见过师祖”众人都施礼,以示尊重,“好了,都起来吧。”天尊附应,众人起身让道,诸位师祖踱步进入大殿,众道友席地而坐,准备聆听妙音真经,天尊也是点头称善,衍老头拂须而笑,诸位师祖是喜色乐见,大家更是全神贯注。
“衍老头,别卖官司,开始吧。”谭老头耐不住寂寞急忙催促,他的性子还是这般猴急,“我说,谭老头,你就别再添乱了,眼下正是难得盛会,关键时刻你非要捣乱吗?”
“呸,我捣乱,我这不是替他们说嘛?你看他们,个个聚精会神,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罢了。”
“强词夺理,心里想是,嘴里却要胡言。”“非也,我懒得和你口舌。”沅阳没有继续纠缠,毕竟大伙都在看着,礼貌还是该有的。
“既然众位都准备好,那老头我就开始。”衍老头犹豫了会,才开口述说,众人听到此语后,更是全神贯注,生怕错过半点,就连外来的扶桑寻道人,都已做好笔录,以便带回去惠泽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