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非将书包放进柜子里,手机在兜里突然“嘟”地震动了一声。
他关上柜子,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屏幕,半晌,将手机又放回了衣袋。
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
时间流失得飞快,转眼就已经入学了一个礼拜,正是热得草木近灰的时候。
夏天似乎不愿意走得太快,于是将它剩余的热量淋漓尽致地挥洒了出来。
子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白皙的皮肤红的通透。
她抓着舍友的胳膊,挤进了宿舍楼下的便利店,直奔冰箱而去。
子叶一边拿着冰柜里的雪糕,一边问身边早已迫不及待地打开零食袋吃起来的女生:“现在到饭点了么?”
女生一边吞咽着零食一边努力地腾出手来翻出手机:“明显到了呀。”
子叶很满意地抚了抚女生的头:“嗯,慢慢吃。”然后转身走进装满零食的货物架……
十分钟后,子叶幸福地抱着一大包的零食拉着女生挤出了便利店。
女生面色羞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用买这么多的……”
子叶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回答她说:“我怕不够。”
女生直接把头埋在子叶的肩膀上,弱弱地说:“人家吃不了那么多……”还没说完就听到子叶欢快地在耳边说:“喂,请你吃东西。我就在宿舍楼下等你。”
女生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刚好看到子叶挂断了电话……
“你……”女生生气地大叫起来:“好啊,你你你!给谁的,从实招来!”
子叶不好意思地抚着鼻尖,小声地说:“被生气嘛唐朵……”
然后两个女生互相掐着挤着一起朝着大院里的男生宿舍楼走去。
许是夏天热得太过沉重,空气都带着股湿热的重量不留余地地狠狠压在每个人的身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草丛里的蚂蚱不厌其烦地聒噪着,刺激着人的耳膜,黏贴着肌肤的衣服似乎变得更紧了一分。
唐朵一会抓抓胳膊一会抓抓大腿,嘴撅得都快挂住酱油瓶了,一直不满地嘟囔着:“怎么还不出来啊……”
子叶无奈地再一次转头看向身旁这个穿着超短裤的女孩儿,语重心长地说:“你再不回去,蚊子会更多的。”看到唐朵突然专注地望着自己的身后,子叶拉了拉她的胳膊,然后叹口气,接着转过头,却突然撞上一面温软的身体,匆忙地垂下头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抬起头——
“这么多规矩累不累。”古非有些好笑地望着子叶,路灯照着古非头顶那毛茸茸的碎发,就像是给他加了項黄色的光圈,将他平日里的戾气消减了不少。
脸上开始不断地升温,本来在等待时的忐忑不安在此刻疯了似的发作起来,心跳也快得一塌糊涂,子叶想将手里的吃的递出去,却心塞地发现胳膊竟使不出力气……
“子叶……”旁边的唐朵突然拽了拽子叶的衣服,凑近子叶小声地说:“这是你男朋友吗?”
马路人来人往,学生闹的闹叫的叫,吵得不可开交。虽然知道古非听不见,子叶还是紧张地抬头看了眼古非,然后又飞速地低下头,冲身旁的女生摇了摇头。这么一搅和,子叶手臂终于恢复了力气,可东西还没递出去,就被人给顺了去,待抬头,古非已经打开袋子翻了起来……
子叶又没出息地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古非修长的手指在里面翻来翻去,最终却只拿出了一盒薯片和一瓶可乐,接着将袋子扔给自己,没什么表情地说:“就这两个还能下嘴。”
子叶抱着怀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吃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愣着,旁边的唐朵忽然冲到自己前面踮着脚指着高她一头多的古非叫到:“有你这样的人吗?给你送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子叶感激着唐朵的同时又心疼古非,伸出手正要拉回面前叽喳得起劲的人,却正好听到唐朵大义凛然地冲古非吼:“我们子叶这么漂亮,喜欢你你就该感恩,就该珍惜!”末了似乎嗓子干了吞了口口水接着加了句:“你这白痴!”
子叶有些哭笑不得地拉了拉唐朵,唐朵骂人的词汇仅限于“白痴”二字,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在末尾这句,在前面那句。
子叶尴尬地僵着脸望向古非,古非看起来似乎并没生气,也并没看唐朵,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子叶,看得子叶心里直发毛。
“怎么,终于想通了?”
子叶忽然就想起初三快中考的那个午后,她正趴着小憩,教室里的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着,却依旧热得难受。她将校服拉链拉开,一手枕着头懒得动弹,就用另一只手扯了扯颈后的衣领,将头发顺至耳侧。风贴着肌肤丝丝凉凉地从领口传至整片脊背,子叶舒服地扬起嘴角,再次伸手抓向颈后的衣领,手上突然一沉,惊得子叶猛地直起身子,正对上男生愠色的脸。
不同于现在的戏谑,就是那种很认真地不快的表情。
对,这个男生就是古非。
当时的子叶满脑子都是自己被这男生吵醒了,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到哪去,不料男生却出口惊人。
他说:“你怎么不直接裸着睡。”
子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冷冷地回了句:“你有病吧。”
年少的古非笑笑,不置可否。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你的内衣是肉色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穿内衣。”边说边站起身绕回子叶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是的,他们那个时候是同桌。
子叶咬咬唇,说不出话来,古非接着一字一字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少自作多情了!”子叶扔下这句话就再次趴回桌子上,脸上开始不断升温,旁边的古非似乎接着说了句话,因为教室几乎没人,所以清晰地落入子叶耳中。
“现在不答应没事,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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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子叶迅速拉着唐朵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女生宿舍而去。
古非扬起嘴角轻笑了声,夜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翻了起来,待子叶跑进了宿舍楼,他才收起笑容,抬脚走向宿舍。身侧空着的手渐渐收紧,那里似乎依然残留着子叶冰凉的温度。
那家伙,一紧张了还是那么容易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