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们遇到大麻烦了,这个空间,似乎已经有了崩塌的预兆。
“我一定会救你的”这固然是一句令人感动的誓言。不知为何,在云幻柏说出这句话之后,情况就开始越来越糟糕了……
安宁缓缓的抬起头,看到天花板处有一块巨大的木板摇摇欲坠,正要砸到他们的头上,如果真的被砸到了,那一定凶多吉少……
但是怎么办?此时的云幻柏早已不省人事,显然不具备自己行动的能力,安宁正打算拼尽全力带着她逃跑,这时便感觉到头顶上又出现“盾”一样的圆形保护罩,那块掉下来的巨大木板,在接触到保护罩后,就碎开了……
回头一看,才看到华晨正站在自己身边,刚才千钧一发之间,就是他筑起了防御性的结界,起到了保护的作用。而安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救了一命……
可是此时的形势,似乎并不允许他说出谢谢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他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就在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像是要那人压碎一样,他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却睁不开眼睛,莫名的感觉到身体愈发酸软疲劳,甚至无法支撑身体,最后又是一阵眩晕,意识全无……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之前,他下意识的想要转身看看周围的人是什么反应,可他没有看到其他人,只是看清了幻柏的脸:她的神情恍惚,也不知是否感受到了这强烈的痛苦……然后他看到,有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
后来,他便不记得了。
……
“……”他还没有醒过来,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可是脸上却感觉到了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尽管闭着眼睛,他还是感觉到了阳光的照射,似乎穿透眼皮,正尝试着要叫醒他。
他觉得有些厌烦了——准确的说,他有些累了,厌烦这种疲劳的感觉。想刚才这样的恐怖体验,在他们来到这个小镇之后,就已经经历了两次。
安宁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上一次的昏厥的结果就是,他们被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通俗点来说,这也许可以被称为“穿越”,一种空间上的穿梭,或者也可以称作“瞬间移动”,但事实上他们所经历的,一定比这些复杂许多……
不过,好在他已经找到了幻柏,仅这一个事实,就能令他感到安心。
——幻柏,幻柏怎么样了……其他人呢?
“安宁,醒醒。”他还没睁开眼睛,耳边就穿来人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尝试叫他起来,用手掌不轻不重的拍着他的脸颊,这种新鲜的刺激让他马上行了过来。
“……这哪?”睁眼就看到了刚刚救了自己的华晨,周围是秋天的枫叶林的场景……除了他们俩之外,他没有看到其他人,包括云幻柏。
“幻柏呢,她在……”她在哪?安宁想着,快速张望四周,却没有看到期望中的少女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可是马上就注意到了周围的场景。
是银杏叶,铺天盖地的金黄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起来美不胜收。可是他记得,想在似乎还没到秋叶变色的时节……仔细感受空气的温度,确实更冷了……这里的时间,与刚才空间中的时间是不同的。
等等,这里是哪?
身边是一脸无奈的华晨,自从他把安宁叫起来后,后者懵懂的行为就让他十分无奈……而华晨身边便没有其他人了,熏华和那个小屁孩似乎没有被传送过来,而幻柏,也不知到哪去了……
真是糟透了,安宁浑身冷汗直冒,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而接触的时间还不到十秒钟,况且她最后说的那句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呐,华晨,幻柏她……”他下意识的求助,话又被打断了,被一个令他十分震惊的声音。
“——我在这里。”一个清澈而淡定的少女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声音不大,但却在安宁脑海中翁的一下炸开了,混杂着震惊,不解,还有一丝的沮丧,这样的心情充斥在安宁内心中。
他并没有为此感到欣喜,反而是沮丧,因为他从青梅竹马的声音中,听出了不容掩盖的敌意。
他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回应,只是呆呆的跪坐这柔软的土壤上,他尝试着站起来,因为对面的云幻柏一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这让他感到了稍微的不甘心。
他没注意到,身边的华晨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武器,摆出了准备战斗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她的样子像一只受到生命威胁的野兽,仿佛已经下意识的把对面的安宁和华晨判定为了自己的敌人……而显然,在她的固有认知中,安宁仅仅是个陌生人,而不是什么青梅竹马。
“等等……你说你不认识我……”听到对方陌生的质问,他便有些慌张,原来幻柏……并不记得自己吗?不……等等,那刚才在原来那间教室说过的那句话,又该怎么解释?她明明在那时叫出过自己的名字啊……
但是不可否认,那时的云幻柏的状态是异常的,而现在呢?难道现在这样陌生而充满攻击性的样子,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吗?
“……”对面的她闭口不言,只是淡定的凝视安宁,带着些许的鄙夷和轻视——她用眼神默默的说明:她不认识对面的那个人,不知道他叫什么,脑海中也没有关于那人的记忆。
……真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安宁甚至觉得有些悲哀:找了她这么久,废了那么大力气找到这里来,原来对方早已忘记了自己……既然如此,那他所做过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等等——”一旁的华晨伸手把情绪越来越激动的安宁扯到后边去,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那个还算熟悉的身影开口问道:“你叫什么?”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带有敌意和轻视,只是简单的询问,尽管他其实知道对方的名字。
“……云幻柏。”沉默了几秒钟后,她才开口回答,而语气中又夹杂了几丝怀疑和质问,“你们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她反问道。的确,她刚才从安宁的口中听到了“幻柏”这个名字,而她自己却不认识对面这两个人。
“那你认得这个人吗?”华晨又指向旁边尴尬万分的安宁。
“不认识。”她眯起眼,果断的说道。
“——你不认识我吗……”不认识这三个字敲在他的心上,他试图像对面的少女解释,试图让她想起童年的事,“八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吗……”情绪开始激动,这样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尴尬。
“我真的……不记得你。”她换了个修辞,把认识这两个字,换成了记得。
“诶?什么意思……”他察觉到了云幻柏话语中的蹊跷,但是又犹豫该如何询问,直至此时,云幻柏眼神中散发的敌意减少了一些,但依旧存在着令人无法靠近的距离感,而她自己,似乎也不愿意再说什么。
“……”云幻柏的回答,只有沉默。
“那么刚才呢,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吗?”安宁所指的“刚才”,就是他们在转移之前的那个教室中发生的事:他还记得刚才幻柏空洞的,令人惧怕的眼神。
“……刚才?”她似乎并不理解,安宁所指的“刚才”到底为何。
“你……不记得了?”其实,幻柏那时的异常状态,就像个处于昏迷状态的人,似乎没有自我的意识。
“我……全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认识你,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来自哪里,为什么会都这个地方来……”她后退两步,然后镇定的说出了自己似乎已经失忆的这个事实。
“什……么……”惊讶,不知该如何回复。
“我好像……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她淡定的说,样子却并不像一个失了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