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透明的门缓缓地打开了,安宁只记得这样的情景,还有门被打开的瞬间,呼啸而来的冲击和压迫感,之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
……
已经骤然丢失的意识没有回到他的脑海中,他依旧昏迷着,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起初,那个梦是黑暗的,漆黑,深不见底。这简直像个噩梦,因为这样的黑暗令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然后,在那片黑暗中,他看到了幻柏。
那名少女并没有孤单的站在远处,也没有那么触不可及,她就站在安宁的身边,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然而安宁现在也不知现在自己身在何处,不如说,在混沌的意识中,他没有自行思维的能力,他只知道这里只有他和幻柏两个人。
他看到幻柏的嘴唇一张一合,她似乎在说着什么。不知遇到了什么事,她的眼神和表情都显得很悲伤,安宁却只能看到她的脸庞,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有时他什么也无法看清,这个梦就像是暂停了一样,而有时他又能清楚的看到幻柏的脸……
令他感到悲伤的是,他虽能感觉到幻柏再说话,却完全无法听见她在说什么——这个世界是寂静无声的。
之后他模糊的视野又一次变得黑暗,那片黑暗中,幻柏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依旧站在那里说着什么,只是安宁无法看清,他努力眨了眨眼,只是那一瞬间,他的视野变得无比清晰,虽然只有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并不想看到的情景——
云幻柏浑身都是血迹,那些鲜血还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流淌着……他真的清楚的看到女孩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尽管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他想伸手触碰她,这只是下意识的,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
不是僵硬或麻痹,而是这具“身体”,并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凝固了一样。
很伤心,尤其是在看到那些鲜血的时候,他无法动弹,却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也许是自己太悲伤了吧……
后来……在一片混沌中,他不知道这个梦做了多久,他甚至有些不记得这个梦的内容了,但梦中感受到的悲伤却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是个令人心碎的梦。
……
意识混沌。
“……安宁,安宁!醒醒……”
“这臭小子怎么睡得这么死……”
“安宁哥,怎么好像在做噩梦的样子?胆小鬼……”
听到了单纯无知的嘲讽,带着稚嫩的声线,不用说,这肯定是林杉那熊孩子在嘲笑他,不过他做了个噩梦吗,怪不得觉得有点想哭。他听到声音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试图叫醒他,而他也很快就醒了。
他又想起了来自梦中的悲伤,只有短短一瞬间,尽管他已经根本不记得梦的内容了,而这种悲伤让他一下子醒了过来。
“……唔!”他猛地醒了过来,脑袋中还带着睡着时的迟钝感觉,睁开眼,便看到正在围观自己睡相的三个人……背上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像石头一样,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地上。
“我睡了多久?”安宁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整理一下思路,他想起自己在被透明的门的冲击击晕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华晨看了看手表说道。
然而现在时间显然不重要,因为这几人碰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这更糟糕,因为他们似乎被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当然,这里陌生却又不陌生,安宁坐起身来环望四周——
他们还在这个小镇上,而现在所处的具体地点,就是云幻柏的废物前的街道上了,也就是她家门前。没什么不同的,这里的样子他们三人也算很熟悉了。
可是……又有哪里存在不同,有什么不对。这条街上冷清得很,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冷清的有点过头了,因为在这个小镇中,已经完全无法感受到人的气息了,这个小镇,现在已经变得空无一人了。
在一头雾水的同时,他们需要线索,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显然之前的寻找密码并不是对他们的“考验”,现在的糟糕状况才是。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和困境,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寻找线索,总之不能坐以待毙——从刚才的四处找密码的行动中就可以看出,那个“设局人”正是用某种线索或方法,来诱导他们达到最终的某种目的。
……某种方法吗?安宁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一边的林杉,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孩子直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还以为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时他厌烦了,还会抬头询问安宁什么时候吃饭,这就让安宁的心情有些糟糕了,还好这熊孩子现在挺安分,便不再问别的事了。
……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粗略的找过了这个城市的大大小小的地方,虽然不能准确的找到每一个角落,但是他们可以肯定,这个小镇中已经空无一人了。而在所有人全部消失的同时,他们也察觉到了其他不容忽视的违和点:日期的变动。
日期的变动,这是在路过某个繁华的商场门口时发现的,高楼上的显示器正常的运作着,那里面也自然的写着“这一天”的日期:7月16日。
这不就是云幻柏失踪的那天?安宁已经有这个日期有些敏感了,那么也就是说,现在的日期是7月16日?
他知道,这种显示时间的工具出错的可能性很小,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安宁渐渐确信这个事实,那就是温度的改变——
事实上,“今天”,也就是安宁三人原本到达这个小镇的这一天,已经是10月份了,按照气温,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变冷,虽不至于寒风凛冽,但是相对于7月的温差,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所以在这个突发事件之后,他们便感觉到了明显的温差,只不过碍于突发事件的焦急心态,才一直没有注意这件事。
“究竟是时间逆转了,还是我们被送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华晨忽然说道。这也是安宁刚刚想到的问题:他们还停留在原来的那个空间中吗,还是早已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们都不知道,因为在“门”爆裂的一瞬间,他们都是没有意识的,只不过安宁昏迷的时间更长。
“你怎么看?”安宁也想到了之前的经历,疑惑的反问道。
“……”华晨自然也说不上来,但他以一个结界师的身份,对这种神秘的空间术法有一些敏感度,他猜到了什么,但现在也不好确定。不过确实有方法可以判断这些。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跟我去那找找。”在思考了很久后,华晨忽然说道。
……
那地方并不远,就是这小镇的火车站附近,只不过华晨也无法说出具体的地点——他们现在尝试寻找的,并不是某个地点固定的某样东西,而是判断那个地方,以及周围有没有他们想找的“那个东西”。
——他们要找的“东西”,姑且可以称之为“墙”,通俗点说,就是空间的边缘,“墙”的后面,便没有空间了。
如果这里有“墙”的话,那便能说明,这个空间是与外界隔开的,换句话说,这里,与刚才他们所处的“原来的世界”,是不同的空间……也许这个空间是通过拷贝原来的空间才得以形成的,所以这里什么人也没有。
而如果这里没有“墙”呢?也许墙在更远的地方,但华晨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如果一直没有发现“墙”的话,那便可以模糊的猜出,这里还是原来的世界。那么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又跑到何处去了呢?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