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水书院是湘江城最大的书院,乃是数百年前的一位大儒创办的,发展至今,已是大唐有名的十大书院之一。
书院所授甚杂,君子六艺自是不在话下,观星相术也有所涉及,除此之外,兵法阵道也包容在内,不过近百年的太平盛世,大唐专修兵法阵道之人已是少之又少。书院虽未取消这一门功课,但修习的人也不多了。
如湘水书院近千学子,学习兵法的人,也只有聂天和柳月儿两人而已,并且,只是兼修,聂天也是要和其他学子一般读圣贤书的。讲授兵书的夫子亦很少给两人讲学,多是推荐两人看看兵书了事。此门课程,名存实亡。
聂天对此深感无奈,不过志之所在,即便是自学也不算什么难事。而与聂天不同,柳月儿学习兵法,纯粹是为了好玩,再加上其父乃是湘江城驻军之将,因此柳月儿对兵法阵道多少有点兴趣。
两人也是因此事而结缘,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聂天是第一个胆敢对柳月儿动用武力的人。
当时的聂天不过八岁,便被送到湘水书院启蒙,初来城中,自然不认识湘水城最不能惹的小魔女,两人为争一本兵书而大打出手,结果,自然是自幼学武的聂天获胜了。小孩子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从未受人欺负过的柳月儿当时就记仇了,两人相识已经九年,虽然早就成为了好友,但柳月儿一直没有对聂天多客气。
小孩子的心情其实很好理解的,聂天虽然把柳月儿揍了一顿,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与之疏远,于是,他多了柳月儿这个小尾巴。
聂天应该庆幸,他打了柳月儿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不然聂天是没办法安全活到这么大的。概因柳月儿的爹,柳世勋,这是个对女儿极度宠溺毫无原则的人,湘水城的人都知道,如果你把城主府烧了,城主或许会狠狠地揍你一顿让你赔钱,此事便差不多了了,但是,凡是伤了柳月儿一根毫毛,或者是让柳月儿不高兴的人,若是不把柳月儿哄开心了,柳世勋会让你全家不得安宁。
但凡事过犹不及,柳世勋虽然可以让柳月儿成为湘水城的霸王,却不能阻止湘水城同龄人对柳月儿的疏远。没有人敢招惹柳月儿的同时,也没有人亲近柳月儿。年少时期的寂寞可想而知,直到聂天的出现,柳月儿的生活才变得有趣起来。只是少女的心不知不觉在变化着,而少年却浑然不知而已。
两人不仅在兵法之道志趣相投,同时也是同一个学堂的学生。根据大唐的科举制度,只有在书院就读九年方可参加科举,于是湘水书院也有一个大学堂,学生皆是修满九年,志在今年夏末的科举。这个学堂共有一百多人,多数是从小便在湘水书院就读的,只有少数是从外地慕名而来的。不过九年期满,通常学堂的人数不会再有变化了,今天却又多了一个来客。
夫子开讲前便道:“今日,将有一名来自京城的学生成为你们的同窗。”
座下一百多人毫无动静,聂天倒是很好奇,这时候会有谁特意来湘水书院读书呢?
“好了,现在我给你们引见一下。”夫子对冷场毫不在意,又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此时,学堂中人皆是转头望向来人,不知是何方神圣,让夫子如此郑重介绍。当那人出现在学堂之中时,整个学堂的人都静默了,众人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佳人。而聂天更是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
新来的学生正是昨日在聂天眼前说要窃书的女子,不过,今日的她与昨日却并不像同一个人,昨日的女子美丽中带着俏皮,而今日的女子,眼神中全是冰冷。而同样是一身素白的衣裳,此时却更为她添了几丝冷冽的气质。
“我名李雪映,这厢为诸位见礼了。”
即便是施礼,口中的话却让人听闻只觉得冰冷,不过这并不能遮掩她的美丽,即便她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学堂中依旧有不少人直盯着他,浑然忘了身处何处。李雪映却不打算再多说,环顾四周,便直直朝聂天走来。
聂天也是呆呆的人之一,见到昨夜梦中之人朝他接近,他虽然心跳加速,却仍在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中呢?
直到李雪映在他身边坐下,周围若有若无的杀气才让他瞬间清醒,不过他现在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李雪映坐在这里,并非是认出了昨日黄昏之时所见到的人,而是整个学堂,只有这一处空桌了。
以往,聂天都是与柳月儿同坐的,今天不知道柳月儿是怎么回事,竟然不肯和他坐一起,这才让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唔,此时的聂天在心里正在感谢着柳月儿呢,殊不知此时柳月儿已经被他的表现气的咬牙切齿。
“那个女人就那么漂亮吗,傻天眼睛都直了,气死我了!”角落里的柳月儿正愤愤不平着,事实上,整个学堂的人的目光都随着李雪映在移动,直到愤怒的夫子在讲台狠狠地敲了几下桌子,众人才回过神来,只有一个人,依然用痴迷的眼光看着安静坐在聂天侧面的李雪映。
这个年少的公子也是书院有名的才子,陆风,同时,他是城主的独子,为人也是有君子之风,谦恭有礼,在书院中,亦是有众多的追随者。
此时,他正喃喃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世间竟有如此超凡脱俗之女子,如此佳人,舍本少还有谁能有资格在其身侧!”
陆风看着聂天,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很快,却又被他面上的微笑所掩盖,聂天更是毫无察觉,此时他的身体仍然是僵硬的,耳朵虽然能听到夫子的声音,但聂天感觉,这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自己,还有,身边的那个白色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