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冶拧了一下眉毛,微微扯开领口的两个扣子,站起身走到了邢九占的身后,很自然的将她拥怀抱:“有些事,我也不明白,后来日子久了,我就发现,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意,这才是最关键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的性格都是了解的,那些腻腻歪歪的话我也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只要是九占你,就一定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邢九占从中抬起头,伸手抚摸着乔冶俊美的脸,已经不再是儿时记忆里的那张脸,这张脸多了几分成熟以及让她无法看透的深邃。
“对不起……”
望着邢九占轻微动着的嘴唇,乔冶的手渐渐松开了,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你到底在执着什么,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他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你在牢里的这几年他来看过你么?没有!一次也没有,你帮他顶罪,他却到美国享受成功之路,你这样为他值得么?”
邢九占果断地回道:“不值得!”她底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帮他顶罪不光光是为了他,乔老爷子和乔老太太对我们两父女有恩,乔家有难,我们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乔冶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伟大!”
邢九占站起身转向乔冶:“乔冶,我不傻,我能获得减刑都是因为你的帮助,这是我欠你的。但是,出狱之后的我不想和乔家的任何人再有瓜葛了,你也一样。”
乔冶不可思议地看着邢九占,而后却又笑了出来:“你还真是知道怎样能够伤到我啊!可是怎么办,九占啊,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被乔冕欺负的小表弟了,你的这些话气不走我的。”
“乔冶,你这是何必了?我只想过自己的人生,属于我自己的。”
“我也一样,为什么总是把我和乔冕绑在一起,他是他,我是我,为什么要因为他划清我们俩人之间的界限?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恨他!邢九占,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4。不要丢下我
邢九占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要乔冶的心放在她的身上,她不配,真的配不上。可是乔冶现在是铁了心,或许有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反而越加的执着,邢九占一直觉得他们俩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却唯独这点恰恰相反。
邢九占有些为难地站着,对上乔冶的眼神,想说点什么,乔冶却先开了口:“所以,不要这样了,不要让我恨他!”
邢九占脊背瞬间就麻痹了,有些不好的料想和预感顿时喷井一般的涌出,乔冶在说到乔冕时的眼神犀利地让人感到不安。邢九占一直没有忘记,一年多前乔老爷子来探监和她说的话,那些话字里行间都透着万般的无奈,说到陷害乔丰研藏毒的人时,乔老爷子眼里竟然流露出忧伤。
就因为他们都是太过了解彼此的人,有些事已经不用说破了,邢九占表复杂地看着乔冶,憋着什么似的,过了半晌才说:“乔冶,我再说一遍,你听清楚了,我想要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从今以后我的世界不会有乔冕,也不会有你——你们的事不再和我有关!”
邢九占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乔冶抓住了胳膊,强制着拉扯进自己的怀里:“你别走,哪也别去,九占……”
邢九占可以感觉到乔冶胸口剧烈的起伏,以及他拥着她的手臂颤抖的幅度,那一年,她把他从泳池里救起时,他也是这般,一样的惶恐、不安。
明知道邢九占想要开始一个人的生活,与乔冕无关,也和他无关,这是她的选择,他应该尊重,却还是在执着和不甘之间愈加的想要得到她,邢九占对于他而言就是看在眼里会让人心头发痒,呼吸加重的存在。
乔冶在轻微的卑劣感里,甚至开口道:“不要丢下我,九占……”
在乔家的那些年,他们总是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给彼此在乔家生活下去的勇气,还有那句“我会等你”对于邢九占而言,是最充满诱惑的一刻,可是她想要远离一些东西,远离一些阴谋诡计和处心积虑。
“乔冶,你知道么,在牢里的这三年我一直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人和我说话,那个时候我就常常想起我们小时候,有你、我还有他……似乎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才走到了一起,在对方那里寻找彼此的影子,因为同命相连而产生了依赖,可是我为什么我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到了他那里?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贱,贱的可笑……我自以为是的挺身而出,事实上只是别人报复陷害的后用来扫尾的工具,很可笑对不对,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有些事情瞒不住,乔冶也没想过要隐瞒,他做过的事在邢九占面前都不需要隐瞒,他将邢九占拥得更加紧:“你在恨我对不对,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的,我……” 话说了一半,乔冶突然就闭上嘴。一瞬间里他猛地意识到,一直以来他似乎都认为邢九占是可以谅解他的,无论他做过什么,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5。 突然的噩耗
而邢九占的痛苦在他眼里就好像一个小水洼,不是谁都能看见的,虽然他能看见,也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那有多深。身在其中的人,所受的煎熬,他根本无法体会——就好像她坐牢的那三年。
旁观者眼里,什么样的事故都很轻淡,而从头到尾在邢九占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成了旁观者,她不再是纯粹的表情冷漠,这一次连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冰封。
这是他犯下的错,一场对乔丰研的报复却最终让邢九占彻底的远离了他……
颓然,他松开了双臂,邢九占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乔冶,最后转身离开了餐厅。
邢九占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看到报摊亭广告牌上的海报时却停下了脚步。邢九占面瘫着却微微皱起了眉,海报是最新一期的中文版《时代》杂志的封面——那是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子,坐在一片漆黑的夜里,脸上有种张狂,眼睛透过黑夜穿透过来。摄影师抓拍的感觉很好,那种肆无忌惮,甚至嚣张到有点挑恤的味道都清晰地折射出来。
卖杂志老太太看着邢九占吆喝着:“最新一期的中文版《时代》哦,二十一本!附送封面海报哦!”
老太太没等到邢九占的回应,倒是几个背书包的女生跑了过来。
“老板娘,老板娘,我要最新一期的中文版《时代》,就是乔冕转行踏入商界之后的第一期采访!”
另一个女生插嘴说:“实在太让人激动了,乔冕时隔三年之后终于再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了,过去三年他都好低调哦,听说在美国已经是非常成功的商人了,他一直都很低调不接受采访呢,这次却接受了《时代》的采访,实在太激动了。”
“我们要,我们都要。”
邢九占撇了一眼海报上的男人,继续自己的路,那些与她无关的即便再美好也只是路过的风景……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邢里太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他最近总是没有胃口,还常常头晕犯恶心,邢九占不放心拖着他到医院做了一次检查,检查最后的结果竟然是——白血病,晚期。
邢九占犹如晴天霹雳,她瞪着双眼,视野里只剩下无边的空洞……
邢里太半夜醒了过来,揉着额头,脑子里好像有针在扎,身体叫嚣着痛苦。住院已经有段时间了,症状都没有得到缓解,他挣扎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环视这间普通病房,他对床的那位病友已经做了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这些天一直高烧不退。
他的病情基本和那位病友相似,晚期的白血病一般要靠细胞移植,也就是说一定要做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成功率在50%左右。
现下邢里太最关心的倒不是这手术的成功率,他的视线最后落在靠在椅子上陪夜的邢九占身上——邢九占为了全心全意照顾邢里太已经把超市给关了,积压的货和店面都以低价给转让出去了。邢里太有些不舍得,但总是拗不过邢九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