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道歉,也就是说你们会伤到他?那也算是和泠魅然一样?”简阡颜暗自讽笑,却将所有的讽刺掩饰在了心底。家是给家人的,他们眼中只有泠魅然这一个家人,至于她,至于缌辰弦,不过是泠魅然的附带品,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总是会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人性,这终究是一种自私的生物。没有自私,也就没有人。
那所谓的大义,所谓的无私,不过是把自私从一个人的所有物变为了多个人的所有。那终还是自私的,至多是多人间的自私而已。
“……如果辰弦出事,我们自然也会为他事后。”灰袍女子凛冽的眉梢蔓延,几乎连接到了灰白色的鬓角。她微扬着头,向右边倾侧,唇角向下压,目光透过柳帘接触到洞窑外的天空,那层层的卷云。
“这就是你口中的一样?话到无话处,你终其不过是想要折我之傲,何苦为你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简阡颜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缌辰弦的掌心,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她这句话似乎就已经要激怒那些人了。
“可笑!”灰袍女子扯过视线,涨气般的满脸通红,“魅然是我的弟子,他死于非命,我自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那你大可来找我,抓辰弦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就是你的弟子给他下的毒?”简阡颜逼问道,微有些咄咄的味道。
“他如今不是没事么?可魅然已经死了!”灰袍女子用鼻子斥了一声,怒声问道,“你到底跪不跪?若是跪,现在就到魅然的坟头去。若是你不跪,就等着给你最珍爱的男子收尸吧!魅然死了,他这个做师兄的,理应陪葬!”
简阡颜心彻底地冰封,目光一寸一寸地开始凝结冰冻。这就是教导了辰弦十多年的师父?
“看着我做什么?”灰袍女子皱了皱眉,将不知何时后退了两步的脚慢慢地向前移了回来。
“不做什么,”简阡颜轻笑一声,将目光从缌辰弦的掌心移开,“只是很疑惑,像你这样的师父怎么会教导得出辰弦如此惊才绝艳的弟子。”
惊才绝艳,这四个字缌辰弦曾用来形容她,但此时她原句相送。
若非惊才绝艳,又怎会入得了她的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我教导他还玷污了他不成?”灰袍女子怒意横生,竖眸向前走两步,伸出右手作势要打上来。虽然已听闻眼前之人身份血统超凡,但她既是六界第一高手隐世多年,也必有自己的倨傲。
泠魅然收为弟子是因为喜爱。
缌辰弦收为弟子是因为泠魅然。
所以对她而言,唯一值得在意的就只有泠魅然。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如今泠魅然死了,那么作为师兄的人既然牵扯进了这件事,就理应护师弟周全,他本就是为了保护泠魅然而存在的人而已。
如果是两人只能存活其一,也必应当是缌辰弦自愿为魅然付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