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卧牛山下有个地主,是个财迷。他雇有两个长工,就成天千方百计地盘剥长工,把长工使唤得筋疲力尽。这两个长工就想找个机会把财迷耍弄一下。
有一大,长工从地里回来,也不喝水,也不吸烟,放下锄把子就往财主家的后院跑。到了那儿,两个人仰着脖子直瞪瞪地看着那棵老椿树上一个大乌鸦案,老半天一动都不动。财主看见,心下疑怪,就喝叫一声:“看啥!不快点出粪坑去!”两个长工交头说了几句话,使个眼色,就干活去了。财主站在他俩站的地方向上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名堂,心里一想,就跟在两个长工背后,溜到旁边一个小茅房里,偷偷地听他俩说什么。只听他们说:
“哎,这事咱可不能让财迷知道呀”
“那是当然——你说这事真也奇怪。”
“是啊!怎么咱俩在同一个时候,做了同样的梦,分毫不差:都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说那棵老椿树上乌鸦案里,有一根草是隐身草,拿着它人就看不见了。我记得真真切切,你也记得真真切切。咱今晚上就把那根隐身草拿来!
这一来,你我就交了运了,要什么应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再不受财迷的支使!”
“倒你小点声!啊呀,那乌鸦案可大呢!咱知道哪一根是呀?”
“那——明天干脆想法儿把椿树买下来,再一根一根的试,要是你拿着了,我一定看不见你,要是我拿着了,你一定看不见我。”
“对,对!——对!咱跟他买来!”
财迷在茅房里听得一清二楚,他高兴得两条腿都直抖。长工回去了,他也回去了。
财主到家,片刻也等不得,马上把老婆孩子喊来,吩咐他们坐在树下,他亲自上树找开了。两个长工看他中了计,就去说有人要买这棵树,又说那人肯掏高价钱,要多少给多少,不还价。财主哪里还听他们的话,连声说:“去!去1给多少也不卖!给我十个村子也不卖!”把长工赶开,他鼓着老大的劲,从乌鸦案里把草一根一根抽出来拿在手里试,问底下的人是不是能看见他:
“看见我了不?”
‘看见哪。”
“看见我了不?”
“看见哪。”
“看见我了不?”
“看见哪。”
他抽一根,问一句。问着问着,太阳落山了,天上黑蒙蒙的了,鸡上了案,乌鸦也要归巢了——乌鸦寞叫财迷给拆了,乌鸦就哇哇地绕着树周围吵,下边的人脖子也仰握了一肚子也饿得慌。老财迷却还问:
“看见我了不?”
“看见我了不?”
“看见我了不?”
他老婆不耐烦了,就气呼呼地说:
“瞅不见你个老兔惠子了!”
老财迷欢天喜地地拿着那根宝贝草爬下树来,高兴得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财迷拿上那根草上街去了。走到街上看见一个卖梨的,他走过去就拿了一个。卖梨的看见这个人当着这么多眼睛拿起一个梨就走,只当他是疯子,怕惹事,就没有理他。财迷见没人看见,心里可高兴啦。走过一个烧饼铺,他又上去拿了一个烧饼。卖烧饼的看见这个人当着这么多眼睛拿起一个烧饼就走,只当他是疯子,怕惹事,就没有理他。财迷见又没有人看见,心里就更高兴啦。他吃了烧饼吃了梨,就上县衙门去偷县官的大印去了。
他一手举着那根草,进了衙门就一直往二堂奔。外进三班衙役看见这个古里古怪的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已经上了二堂。他看见大印在案子上放着,上去就拿。县官正在二堂看案卷,一见这个人上堂拿大印,心里奇怪,就不动声色,倒看他打什么主意。财迷一见还是没人理,心想:行了,隐身草真是个宝贝。于是抱起大印就要往外跑。县官看见他要走,伸手就把他抓住了。
财迷还没弄清楚隐身草怎么不灵了,就听见县官大喝一声:“来人哪,先打兔惠子八十大板,下在南监,等我慢慢再问他!”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三十五,四十……衙役们这就把老财迷打开了。
这边老财迷在堂上挨打,那边两个长工在家里早已卷好了铺盖。他们这会正坐在渡船上抽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