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不动,明镜挂高空。
这说的不是景色,是一句口诀,更确切的说是一中境界,是一种“彼不动,己不动”的境界。这只是一半,后半句说的是“彼微动,己先至”。他们一直没有动,还谈不上什么谁先谁后,所以他们都在等。
杨远山没有继续拔出他的剑,手掌周围的光辉没有更明亮,也没有更暗淡。方堂正见他不收不打,心中颇多疑惑,以之前问答时的心态完全不同。但铁剑握在手中自然的横于身前,微指左肩,遮住了心头。一时间,本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却是出奇的安静。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苍首站在远处,明目张胆的看着,丝毫没有担心。也没有觉得无趣,他看的很是起劲,怎么会觉得枯燥呢?一群小孩打架,童真稚嫩才显得生动无比。
红日早已随着时间消逝。此时烈阳当空,已是半日了。苍首看着天,看看四周,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几人。被高耸起的衣领遮住了的脸上显得很不高兴,不带丝毫情绪的说:“小黑这老小子刻的什么阵,偏离目标地这么远,当真是老糊涂了!”
小师妹看的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嘟哝起来。着正是应了几位师兄的心意了,他们也开始抱怨起来。明月心觉得这样子了也不是办法,究竟还要等多久呢?安抚好师妹,明月心从几人的侧后方站出来,落落大方道:“两位师兄,既然‘术业有专攻’,我们还是改日一起品茶论道吧。小妹忽敢不适,还望师兄们体谅。”
杨远山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呢?而方堂正不仅饱读诗书,而且整日的与不正经的某人、调皮坏事的小师弟在一起,心中也是一片明镜。二人都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心知肚明了。即使两人没有出招,但双方较着气场,稍有疏忽便是伤人伤己。待到话已说完,场间两人终是没有找到时机同时收了气场。“倘若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好办法,恐怕会伤了这位师妹的面子。何况,他们人很多。”方堂正如是想。
明月心话刚完,轻莲漫步,停在了方、杨二人的中线上,不远不近。倏地,青光一闪,衣袖翩跹,迫得两人后脑一颤同时撤了力道,下意识的还击抵挡来自明月心的攻击。其他的几人惊得不知道没有了知觉,小师妹忍不住的叫唤起来。明月心见二人已经动了起来,纤指一勾,青光骤停而回,经过她身边时,被一只素手抓住。青光速度不减反而更快,明月心跟着青光,欲借此力,三两步之间,便跃上了半空,堪堪避过了两把剑的剑招。
看着明月心半空中的惊艳一转,方堂正慢慢低下头,铁剑上法力的玄青色刚刚消退,露出了戒尺般方正的剑身。看着他们把明月心围在中间,或是羡慕或者责难但都是关切的语气,一时间让她是又羞又愧。唯有那个小女孩笑的张牙舞爪,兴奋不已。
方堂正想起了后山上的亭阁。
苍首躲在宽大的袍子里,见证了那个素衣小姑娘的胆大心细,还有光彩夺目的青光。站在峭壁的半空中,突显的有些孤单,他怕是不喜欢欢快或者是温情满满的气氛。左手抬起、伸向体侧,掌心中一个黑色的点慢慢的形成线,一条、两条·····组成一个小小的阵法。袍子无风自动,之前黑色的线条充斥着乳白色的能量,将原来的黑色掩盖住了。半空中,一个黑色的洞悄悄地成型,等待着他爬进去,就像他之前出来的那样。
苍首看了一眼方堂正,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的剑,那把剑有点畸形啊。心中感叹一句,便离开了。小师妹被大嗓门的健硕师兄喊过神来,跟着众人的声音瞎起哄。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是什么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方堂正不知道师弟的去向,似乎小桥村已经震动了整个人间界。一路走来,也是传闻不断。恰巧,他们也是要去小桥村的,于是结伴而行了。
小桥村。
天气放晴了,早上的红日很圆,村民们很高兴。可以看清楚很多东西,比如那阵落着蓝色雨水的阵;比如那位受了伤的帅气公子。
树林里的人看着红日,谈不上高兴或者是不高兴。黑夜总会结束的,可是正如一位伟大的杀手界的诗人说过的那样:黎明来了,黑夜还会远吗?光明夹在两个黑夜之间,对于行走在夜色中的人们来说,只不过是中场休息而已。红日升起时,有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这说明树林中的杀戮终是有了一个结果。只是不知,会有几人活到下一个夜色?
那人探出身子,拖着满身的伤痕。一只脚探出了树林,那一瞬间,唾手可得的光明突然从眼中消失了,一道伤痕溢出血来,粘在了后来者的鞋子底下。
但这毕竟是一个开始,一个好的开始吧。
断断续续的有人走出。看着前面的众人,仔细的观察,谨慎的走着每一步,看样子是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才可以停下来。从始至终,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寒暄,甚至是没有脚步声。
肉和尚一行走到了水家和长孙家的对面。他们两家则是围绕着阵法的,可见肉和尚走到了最里面。几个人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
另有一人,看样子是受了严重的伤。原来站定的位置上,想向后退几步,一脚刚着地,便被附近的几人格杀了。看热闹的老少爷们也是被吓得没有了声音。
红日渐白,想必是没有人再会出来了。
说书老人带着小天躲在人群里,向四周看几眼就换了一个地方,然后再看几眼再换一个地方。小天也和说书老人一般,忍不住的四处张望。看热闹的人不由的都紧了紧钱袋了,不禁感慨,不仅要防着老的,还得防着小的。说书老人看见了王虎师兄弟,便拉着小天赶紧跑过去,藏在王虎的后面,自来熟的问道:“怎么样了?”
然后很是疑惑的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站在了这里?”
王虎客气的笑了笑,张嘴想要回答。阵法中一声怪叫:“那个妖怪又来了!”小天一听,眼睛里顿时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