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三公子的伴读,好大的架子。”月离天冷冷地道。
那个尖下巴,就是刚刚蒋成雄提到的褚江海,三公子张衍的伴读。
苏小玄此时才算明白,她竟被蒋成雄绑拉在他的战车上,成为他与褚江海斗法的筹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一时间,环形花厅隐隐分为三个阵营。一是蒋成雄与月家,代表了二公子张慈;二是褚江海和周家,代表三公子张衍。第三个阵营都是中立者,其中包括城主亲信和林家众人。
天色渐黑,不知谁喊了声“城主到了”,花厅里骤然安静下来。
两排宫装女子提着纱灯,自北门而入,厅内明亮起来。
一阵豪爽笑声传来,跟着走近一个矮瘦的汉子。“多谢诸位赏脸前来,孟桑田在此谢过。”
来人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穿一身寻常武士服,裤腿被白色布条扎紧,脚上套了双黑色布鞋。与在座诸人相比,少了份富贵之气,却显得干练精神。此人正是边城城主孟桑田。
厅上诸人也都站起来,拱手行礼。
寒暄过后,孟桑田拍了拍手,便有少女入厅起舞。
蒋成雄和褚江海都去拜会过孟桑田,似乎早已默许两人各带一位灵药师。面对苏小玄时,孟桑田丝毫没有因为苏小玄年纪修为而有任何怠慢。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哪个不是老谋深算,怎会在言语上得罪人。左近也表现出了翩翩风度,对苏小玄十分友好。
“这位是陈公,乃是孟某自西川请来的灵药师。”孟桑田指着他左手席位的一个白发老人说道。他为这分影花开,也早有准备。
陈公身材高大,须发皆白,一双眼睛泛着浑浊的灰白,十分阴冷残酷。“及斋堂?好大的名头,有机会还要向左兄讨教。”陈公阴测测地盯着左近,声音嘶哑。
左近一笑,风度极佳地道:“左某恭候。”
“陈公莫急,眼下不正是有个机会吗?”孟桑田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孟某有诸位帮忙,定能够采摘到千影花。孟某先敬各位一杯。”
苏小玄也随大家举杯,随后众人才各自回席。苏小玄和蒋成雄一席,正好对着褚江海和左近。
“及斋堂”是北川有名的灵药堂,左近受到尊敬,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苏小玄年纪小修为低,自然不受重视。尤其是褚江海,对她百般嘲讽。
蒋成雄高深莫测地一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褚江海你说话还是客气一点儿好。”
褚江海与蒋成雄算是旧识,见蒋成雄如此胸有成竹,难道难道这个小丫头身怀绝学?但很快失笑,苏小玄不过是个凝气境的小姑娘,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结丹期的左近,蒋成雄定然是故弄玄虚。“说的不错,我真是迫不及待要看苏姑娘如何采得分影花了。”
周家的人全都哄笑起来,其余人虽不愿得罪蒋成雄和月家,没有跟着起哄。但从隐藏的笑意看来,他们也是不信。不光是场上众人,就算是苏小玄自己也没半分把握。她实在不知,蒋成雄的信心是哪里来的。
好在褚江海的注意力终于从苏小玄身上转移到了陈公身上,苏小玄耳根清净,喝着小酒,听着场内唇枪舌剑,倒也惬意。
周仓坐在远处,平日里捧星戴月惯了,受不了冷落,一双眼睛更是在苏小玄身上打转。
林靖尘抱了臂膀,一脸怒意。他和周仓平日里就不和,尤其见到周仓色眯眯的眼睛,便毫不客气地瞪了过去。
周仓凑头过来,眼珠乱转,“苏姑娘绝色,怪不得能让蒋公子带来宴会,可惜可惜……”说罢,吃吃地笑起来。
连月离山都沉下脸,冷然道:“周仓,闭上你的嘴。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龌龊?”周仓夸张一笑,目光贪婪地在苏小玄身上打了个来回。“我龌蹉?我不过做了你们心底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如果这就叫龌龊,那总好过伪君子。”他微微坐正身体,提高了声音。“不知苏姑娘师承何处?蒋公子谢绝了我周家的灵药师,却请苏姑娘参加千花宴,定然是苏姑娘本领高强,更胜一筹。”
苏小玄愣了一愣。周仓的声音挺大,厅上舞乐响奏,他的声音倒不很突兀,却也让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林靖尘先是脸色一变,而后噗嗤一笑。
苏小玄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道:“我竟不知蒋公子拒绝了贵府的灵药师。原来两位的关系如此亲近。”
话一出口,周仓的脸色刷一下变了。
苏小玄看了好笑,总算没有白痴到家。周仓这样说,岂不是明说了周家先抱蒋成雄的大腿,被决绝之后,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褚江海。
周海在心底暗骂一声,只可惜他年逾半百,也只有这一个独生儿子。“蒋公子向来和月家交好,倒是老夫孟浪,没实现查清楚。”周海是周家家主,怎么能连这点事也查不清楚。他故意这样说,无非是告诉褚江海,他讨好蒋成雄,目的只是为了离间蒋成雄和月家。
褚江海的脸色稍缓,横了苏小玄一眼,“听周公子这样一说,褚某也有些兴趣了。苏姑娘如此年轻就身怀绝技,博得蒋公子如此看重。”
褚江海将“身怀绝技”这四个字咬得极重,众人都**地笑起来。
林靖尘猛地一拍桌子,“苏姑娘是为灵药师,身怀绝技。自己内心龌龊不代表旁人也跟你们一样!”
褚江海脸色一沉。
周仓立刻反驳:“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说的算。”
“难道是你?”
“今日大家来参加千花宴,自然是为分影花。”周仓轻蔑地看着苏小玄,“有没有本事,那要看采不采得到分影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小玄身上,似乎觉得这个面容秀丽一直默不作声喝酒的小姑娘会跳起来,和周仓辩驳一二。
但苏小玄眼尾都没抬,稳稳端着酒杯,小口啜饮,仿佛周仓口中羞辱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