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一个问一个答,不知不觉就到了翠合院,刚踏进院门,便看到了府医匆忙而进的背影。
赵雪凝微微一笑,看来国尉大人的话果真是有效果,原本只会冷眼相看的下人如今都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忙忙碌碌的端盆倒水,根本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戴上“奴大欺主”的罪名。
赵雪凝心中牵挂着她娘亲的身体,便加快脚步走了进去,让她意外的是,赵庚居然也在里面。
“爹爹。”
赵庚看了一眼赵雪凝,微微点了点头,便又回过头去看向床上的翠柳。他看着那张因不断喘气而涨红的面庞,不由想起了曾经的那段欢愉岁月,那时的翠柳肤色白皙,面容姣好,比起大家闺秀的赵闵更多了几分顽皮,虽然赵闵一再强调这是她的陪嫁侍女,可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哪家的奴婢能够如赵翠柳这般饱读诗书?不知不觉中,他便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子,可是,当他再次从战场归来时,看到的却是她与其他男人苟合的一幕,爱之深恨之切,从此他再未踏入过这里,现如今,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人儿,他的心又再次痛了起来。
府医在对呀呷不已的翠柳把过脉后,便忙用食指的指腹按住她的揉膻中穴,过了好一会,翠柳的脸色开始好转,喘气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然后便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五夫人所患何病?”赵庚看到翠柳气色有所好转,心也放下了许多。
“大人莫急,五夫人所患的乃是喘病,前些时日老夫曾为五夫人把过脉,并未发现有恶疾的情况,但今日的脉象却有所不同。”郎中边说边又开始把脉,之后接着说道:“哮喘之症,短息倚肩,切记不能仰卧,要伛偻伏坐,每发六七日,轻则三四日,或一月,或半月,起居失慎,则旧病复发。”
不知道为什么,赵雪凝在这几句话中却听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前些时日也没有看到翠柳如今日一般病发,难道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她扫了一眼屋内,突然眼睛一亮。
“白梅,这盆花是哪里来的?”
白梅听到这话虽有不解,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回道:“回五小姐,是大小姐送来的,她说五夫人一定会喜欢。”
赵雪凝微微一笑,踱步走到了门口,看着外面大片的花海,然后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五夫人确实是惜花之人。”
“但是……”赵雪凝突然转过身,话锋一转,“她有说喜欢吗?”
“五夫人说喜欢,奴婢……奴婢便把花摆在了房内。”白梅慌张的解释着。
“你说谎,五夫人所喜欢的花都如她的人一般,清新雅致,而屋内这盆花,虽看着赏心悦目,却是艳俗不已。”说罢,她便狠狠地看着白梅。
白梅连忙跪在了地下说道:“真的是五夫人让摆放的,奴婢不敢欺骗五小姐。”
白梅坚持是翠娘自己放置的,赵雪凝微微一皱眉头,其中的具体原因也只好在翠柳苏醒之后才能知道了,但是,她却不打算放过白梅,若不是这次她用计找府医,那翠柳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打算此次就把闵夫人的眼线彻底清除了。
“你早都知道阿姆有喘病,花粉之类的物件不能摆于房中,你却不阻止,依旧把有如此浓厚花粉的东西摆在房内,你到底是何居心?!”赵雪凝不给白梅任何机会,连珠炮般的炮轰着。
“五小姐,真的是五夫人执意要放的,奴婢也不能逆着她而来啊!求您饶了奴婢吧!”
“爹爹,白梅谋害阿姆,却死性不改,凝儿真的好怕……”赵雪凝说着,眼泪便哗哗的往外掉。
赵庚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翠柳,又转头看着赵雪凝,幽深的双眸让人觉得无比难懂。
“一切都有你做主吧,爹爹晚点再过来。”
“是,爹爹慢走。”赵雪凝微微福身,目送赵庚离开了。
对于赵庚此时的想法,她猜不透,也不想猜,当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翠合院的人都换了。
“来人啊,白梅护主不力,蓄意谋害,来下去打三十大板,然后发卖吧。”
“五小姐不要啊,真的是五夫人自己执意要放置的,奴婢冤枉啊,求您饶了奴婢吧。”白梅抱着赵雪凝的小短腿求情着,但是这次的事情是赵国尉发话的,一切由赵雪凝做主,所以下人们也不敢含糊,连拖带拉的把白梅带走了。
其余的人都微微发抖着,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本该天真无邪的六岁孩童,能有如此狠戾的手段,赵雪凝这次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此时赵雪凝心中还有很多疑虑,白梅到死都说是摆放花盆翠柳的意思,难道真的不是她做的?若是翠柳自己摆放的,那她真是用自己的命在赌,到底在赌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