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潘大婶听得心惊肉跳。她是熊文斗没有出五服的婶娘,俗话说得好,不是亲不关心,她不"通风报信"谁通风报信?
"琼意大嫂,不好了,出大事了。"潘大婶老远开始叫。
谢琼意没有抬头,仍然猫着腰干自己的事。这年头跟她沾边的事不多,大事小事都不关她的事,于是练就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文斗呢?……你家文斗呢?"潘大婶点了她家儿子大名。
这才意识到与己相关。
"文斗怎么啦?"谢琼意伸直腰,"文斗跟他表哥学木匠。"
"你没有听到广播?"潘大婶问。
听到响声,没有听仔细。
"是讲文斗?"潘大婶着急地说,"要文斗到公社,恐怕不是好事……你想想,文斗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干部,叫他去还会有做什么……(坏)事?"隐去了"坏"字。
谢琼意慌了:"你就直说……是不是文斗做了坏事?"
只是猜测。
"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谢琼意央求对方出主意。
她有什么法。
"这……"谢琼意急得像疯子。
于心不忍,对方反过来安慰她:"大嫂,也许是好事……也有可能是高考补录通知书来了,文斗离录取分数只隔三分,说不准那个考生出了问题被刷下来,让文斗刚好补上了。"
如此说来不是喜事?
正一说反一说,把人说糊涂。
不对,九月一日开学,现在是十月份,要补早就补上。不能马虎,找儿子去。
七
儿子感到莫明其妙,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请"的理由。虽然没有做好事,但也没有做坏事。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慌;熊文斗决定赴会。
与儿子告别后谢琼意没有回家,而是到小卖部买了一些蜡烛、纸钱、炷香,上山求丈夫保佑儿子。
跪在一堆新土前,谢琼意泪如雨下:"家和,我来看你,你儿子刚才被公社喊走,我担心他会出事,请你在天之灵帮儿子一把,保佑他平安无事……"
没有回音,但见丈夫的脸在火光和烟幕中微笑:"琼意,文斗不会有事……你的苦日子走到尽头,等着跟儿子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