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月就问:“难道不能?”
唐东方退回到桌子边,坐下,才道:“怎么不能?当然能。想程大炮当年,放着地主家的少爷不做,上山打游击,差一点送了命。敌人悬赏一百块大洋抓他。那可相当于现在的一两万呢。妻子被敌人关了,大儿子也被杀了。他就是认准了一条路。解放了,好了,当了地委书记。你们知道吧?程大炮有两个老婆。”
没有人应他。
唐东方干咳了一声,“第一个老婆,就是被敌人关了的。听说还被……第二个老婆,就是后来的程解放的妈妈,叫冯素,是个知识分子。解放后,程大炮跟冯素在一块儿过,可是跟前面的老婆也没断。老革命,又立过大功,谁还过问?”
菜上来了,陈丽平移着木桶身子,回到了店里。一进店,就嚷着要唐东方和她一块回家一趟。唐东方攥攥手,跟着陈丽平出了店。这边,李小平将酒开了,给高玄和王五月各倒了一杯,正准备给自己倒,栗丽说:“没我的了?”
李小平说:“你也喝?”
“废话。我怎么不喝?”栗丽翻动着厚嘴唇,伸手在李小平的脸上揪了一把。
李小平给栗丽也倒了一杯,剩下的,还有小半杯,他给自己倒了。王五月说:“你这少了吧?我给你点。”李小平说:“正好,我下午还有课。喝多了,脸红,误事。”栗丽道:“真是个好孩子,小伙子,不错!”
高玄一直不说话,王五月问:“怎么了?思想者都是痛苦的?”
“非也!只有真正的思想者,才是。五月啊,最近我突然有些悲观。尼采说一切的艺术都是酒神艺术。那么,它也是悲剧的。换回来说,我们的写作,我们的生活,到底也是一场悲剧。因为我们选择了酒神的艺术。在此艺术之中,我们获得了悲剧的快乐!”高玄继续道:“这是一个产生艺术的年代。然而,我们已经过多地陷入在盲目的欢乐与自恋中了。虽然有很多事物正在改变,但是,还有许多根本性的事物,依然如故。而思想者,要思考的,就恰恰是根本性的规律。就像艺术,艺术到底是为什么?为谁?艺术给我们的日常生存带来了什么?又从我们的创作中,获取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