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光很好。木鱼镇笼罩在月光之中,幽深而难以理喻。
李小平和吴德强坐在镇外小学的操场上,李小平问:“最近写诗了吗?”
“写了。又撕了。”
“你说想调到山外,真的?”
“当然真的。我怕我在这木鱼镇待久了,会出事。”
“出事?”
“弗洛伊德的学说中就有关于人的欲望的描写,认为欲望支配了一切。这是指原初的性欲。弗洛姆在他的文章中,也强调了爱与被爱,乃是人生的第一支撑。可是,李小平,你看看我这木鱼镇,能找到吗?能吗?我差不多要成一条快渴死的干鱼了。”
“但是,他们同时也强调了人的理智。”
“理智是有限的,而原欲是无限的。”吴德强捡起一颗石子,砸向高远的虚空。李小平看着石子砸远,却没有听到一点回声。
“我觉得我必须调出去。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来找人。因此跟你说。我们不可能永远生活在诗歌里的,小平!”
“这个……我问了下我爸,很难。当然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关键是要有人接收。你得先找到接收学校。或者干脆从文教局那头,往下压。我们学校马上要进的一个女老师,就是硬压下来的。”
“我想试试。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吴德强说这话时,李小平的额头上落下了一颗夜露,沁凉,有一丝透骨的疼。
李小平离开木鱼镇时,胡枝子和吴德强一道来送他。吴德强说胡枝子下周也要走了,要到部队里去完婚。说这话时,吴德强的眼神有些复杂。李小平一直记得这眼神,十五年后,他还能清晰地想起来。也许正是那个眼神,让李小平感到了,吴德强如果长久地待在这木鱼镇,真的会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要出大事的。
11
高浩月站在文庙的门口,瞅准了乌亦天过来,一句话没说,就扑了上去,拳打脚踢。等到边上有人过来拉时,高浩月已经打完了,捋着袖子,一句话不说地回到了自己的烟酒铁皮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