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李小平也觉得有理。他想起师范时的爱情,纯洁得令人心颤。
周六下午,李小平先是到书店转了会儿,买了一本海德格尔的小册子,然后,他进了文化馆。高玄正在赶《一切》。本来,这一期的稿子全部出来了,但是,高玄非得坚持着要把自己写的一篇关于民主的文章放进去,而且要头条。为这事,王五月很有些不高兴,他是担心高玄这文章会给《一切》带来灭顶之灾。叶逢春也不同意。李小平倒是无所谓。
高玄的固执,大家都是清楚的。因此,《一切》在编好其他诗稿后,就成了高玄一个人的事。他的文章写作漫长,从十月底开始,直到一月,还在继续写作中。李小平问:“到底多长?”
高玄翻翻稿纸说:“现在是三万多字,应该是五万吧。”
“那……一期能行吗?”
“我已经考虑好了,用两期。或者……”高玄皱了下眉头,“或者,干脆专门出一期这篇文章的特大号。”
“这……是不是会像王五月所说?上次县里都查了。”
“查算什么?现在是民主自由,愚民政策是行不通了。”高玄说着头发也似乎立了起来,最近他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得抽烟,因此烟瘾增大了不少。李小平递了支烟给他,点了火,高玄道:“我这篇文章就从广场拆迁入手,剖析一个县级政权的民主化运作。”
“从拆迁入手?”
“是啊,你看看,这广场拆迁,因为程序的不合法,民主的不到位,因此酿成了一系列的结果。广场拆迁已经成了一个事件,而并非单独的个体的政府行为。强拆,杀人,由此又引出正在进行的严打。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其实都是关系到民主化运作问题。”
“这……”李小平觉得高玄想得太深了,但是,他又觉得高玄说得也还是有理。如果当时政府运作过程中,再细致些再民主些,也许……
在樊天成刺死县长程解放的第二天,青桐县城就陷入了一种无比的紧张与严肃之中。一大批武警和公安人员在广场和南大街、北大街以及东大街巡逻。有关方面散发了通告,要求青桐城的所有犯罪分子,必须在三日内到县公安局自首,否则,将严惩不贷。所谓的犯罪分子,当然是指樊天成手下的那一班人,还有吴大孬子方面的人。看起来,涉及的犯罪分子也就百十来人,可是,这又牵扯到他们的家庭,再由家庭牵扯到他们的亲戚,小小的青桐城,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或多或少地被拉扯上了。李小平家里的一个姑奶奶的小孙子,才十九岁,初中毕业刚两年,这回也自首去了。他跟在樊天成他们后面,在车站那一块收干租。更重要的,他参与了樊天成集团的流氓活动。樊天成手下有几个女孩子,被樊天成逼着,专门与一些社会上的男人们鬼混。地点更是离奇,竟然就在西山的烈士陵园边上,每次两块钱。李小平家这亲戚,根本就不懂男女之事,第一回拿了两块钱,连门也没找着,就泄了。据说樊天成看了也好笑,就让他再来一次。就这两次,日后青桐城在公判时,判了这小青年有期徒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