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高浩月板起了脸,“你是还想让她生活在你的气息里,是吧?”
“这……”乌亦天一下子有点慌,他其实没想过这一层,但被高浩月这么一说,好像他真的有这意思似的。他将钥匙放进袋里,边往外走边道:“我没这意思的。另外,我后天就回镇上了。”
高浩月目送着乌亦天下了楼,竟起了恻隐之心。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的爱情,就如此夭折了。今后,他还会有爱情吗?
李小平起床后,吃了碗放在煤炉上的稀饭,然后在房间里坐了会儿。今天上午,他没课。高玄那边正在组第三期《一切》的稿子,约好了过几天大家再开会最后定的。高玄说这一期全部用外地作家、诗人、思想家的作品,而且出来后,专门送给青桐县的官员们,让他们看看人家已经思想解放到什么程度了。这是一个思想者的年代,青桐还像当年城墙那样,如同一只龟,趴在大地上,行吗?当然不行!一切的发展源于人的发展,一切的生产力中,人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生产力。人的解放,人的思想的解放,决定了社会前进的方向与前进的高度,只有人人都自由了,整个社会才跨入了解放的真正境地。李小平对高玄的许多观点,事实上并不太懂,但是,他觉得高玄说得有理。龟虽寿,然而总比不得蝉鸣的力!没有思想,其实永远都是被动的服从者与执行者。而一个充满服从者与执行者的世界,就离蒙昧不远,离黑暗不远了。
有时候,哲学的影响,并不仅仅在于青年时代。当李小平快进入四十岁时,回想起这些,他依然有些激动。不过,这种激动,显然已经只是平缓水面下巨大的潜流了。
李小平走到广场,胜利餐馆一如既往地迎接着吃早点的人们。他从县政府的大门前慢慢走过去,大门内,有些房子已经在拆了,不久,新的政府大楼将重新站起来。他转过政府围墙角,上了一中路。恍惚中,就进了一中,到了栗丽的房间前。栗丽正好开门,李小平什么话也没说,就进了房间,关上门。两个人望着,李小平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而栗丽,却打开了门。外面阳光正好斜射进来,漫漾成了一大长条白的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