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叫我么?
久里几乎昏过去,他,居然问出了这样的话。她几乎不知道该同何样的话语来应对他的质问。
是么?他嘴角牵起一个单纯的微笑。慢慢向她走近了几步,然后问,你认识我么?
--久里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索雷川,早已经把关于她的一切,从记忆里剔除了,如果剔除一只沾在皮肤上面的瘤,那么轻松地,决绝地,剔除了。她不过是他人生旅程中若干插曲中短小的一支,而她,竟然视此为生命,并且逼迫自己陷入了仇恨的炼狱,她从来没有一刻,不为自己,深深悲哀起来。
不过五年。竟然五年。
是的,他怎么可能记得她,怎么可能一直记得她,若是有这样长久的坚持,他当初又怎么可能在她最灿烂的时候离开她,剩余她,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颠狂成疯。这一切,本和他毫无关联,他不过,在他喜欢的时刻,做了他喜欢的事情,然后,他又开始了他无所牵绊的人生,他有错吗。
她彻底失败在自己分析的现实里。连笑容都失去了锋利。
她含着眼泪,笑着对走过来的索雷川说,……不认识的。但是,可以认识的,是么。
4
索雷川没有变吗。
其实他变了。
这一点,在他们对坐在小城的一个小酒馆的时候,她清楚地洞悉到的。
她也明白,五年间,她的变化并不比他小。
但是她,可以在遇见的一瞬间,一眼识别他,而他,连她的容颜,都不曾记得。更别说是什么伤害。
他曾经是长发,独立,锋芒毕露,有料峭的气质,笑的时候有点邪恶,绝对不羁。她就是跌进他的玄迷里,心甘情愿地堕落下去,直到他的无情舍弃。她曾幻想他,也许会为她改变浪子的气质,多么可笑的幻想。
现在的他,剪了发,收敛的锋芒,有点忧伤,虽然依旧寒冷。深蓝,多么适合他的颜色。他曾经只钟爱黑或者白。
而她,洗去了一切五年前青涩的痕迹,烫了波涛汹涌的卷发,上了波澜壮阔的妆容,长久的吸烟喝酒,令她看上去有种憔悴的虚弱,长裙曳地,长衫迷离,环佩叮咚,凡尔赛浓情玫瑰,不过如此。相由心生,她早就在日夜的怀恨里面,造就了悲苦的面容,她曾经揽镜自惊。她怎么竟然奢望他,会一眼认出蜕变如此之大的她,想想竟有一些理解的宽容。
索雷川在喝一杯自酿的啤酒,透过透明的硕大的啤酒杯,观察他对面的女子,一个莫名其妙跳出来叫他名字的女子,小城里他确定不曾认识一个如此艳丽的女子。但是她的面目,又似曾相识地熟悉,他不是一个记忆力良好的男人,他走过很多城市,认识很多人,发生过很多故事,随着时间的渐远,也都基本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