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侯也明白,斟酌未必认真地听得进去,她在他眼中,无非是一个有点神经质的优秀的插图师而已。他将她看做一个小有才气的艺术家。为他那些繁乱的文稿点上明媚的枝叶。卖得好,作者满意,读者赞美,她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传奇人物。斟酌因此纵容雷暻的一切怪异的举止,包括深夜饮酒至哭泣,痛不欲生地陈述和太过于随意的工作方式。
但是,除了斟酌,她将说给谁听,这些零乱的琐碎,她喋喋不休地诉说这种奇怪的窒息,斟酌说,你该是良久没有恋爱,于是干涸了。
听了斟酌的定论,雷暻忍不住狂笑起来,你还真的是看低我,我非是那种离开爱情就无法存活的世间小女子,爱情对于我来说,远没有六合彩有趣,而六合彩,我是八百年不玩一次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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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聊看电视,无数的频道在雷暻握着遥控器的手中轮番换回,后来被定格到一个播出奇怪新闻的台上,因为她看到了栾君一身制服地在接受一个访问。她定住眼光看字幕上面的名字,栾骁平。栾-骁-平。如此难以记忆的名字,她听不到声音,她的电视在几个月前几已经失去了声音的功能,她没有去修理它,因为它的画面通常是如此完美,毫无瑕疵,令到她不舍得将它交给那些粗笨的修理工,但是此刻,当她突然在电视上面看到栾君--就这么平静地站在她的眼前,目光游弋地接受着关于一些海上新闻的访问。雷暻屏住呼吸,默视无声的哑剧般,将这一个短暂的采访看完。她起身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彼时窗外一片闪烁,无数的街灯照亮寂寞的夜,如果去除那些海上的时间,他也会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和她在同一片星空笼罩的城市下,面无表情地去看一些电视节目吧,他身边会是谁。她挑了一下眉,想到这问题她居然有一些介意,他身边会是谁。他那样的男子,会被什么样的女人吸引。是什么令他那么地专注,专注到对自己视而不见。
这真懊恼,他竟然对她,这样地忽视,她是不是不够好看--焦虑关口,她居然对于自己的样貌产生了怀疑。她开始盘算天亮开始化妆。并要去某个美容院,办一张定期美容的卡。雷暻摸摸自己的脸,疲倦地笑起来,27岁,不再是满满自信的年纪,尽管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所有产生过一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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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一个新的书稿,题目是《为了远航的辛巴达》,未看内容,便就爱上,雷暻福至心灵,笑于面上,至栾君后,所有与海有关系的字眼,在她的眼中皆变得温柔,仿佛一旦碰触,便是惊心动魄地一团甜蜜,兀自化开来,斟酌早就看出端倪,也便乐得其中,雷暻是一个艺术家,这类女人,不是金钱可以买出最好水平的,所以他对于新的书稿的插图,未见画稿便先笃定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