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报复欲在我的胸腔冉冉地升起,是的,我为什么永远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去承受来自小麦的罪孽。倘有合适的替换,我为何要躲避。这些年我一直把自己锁在笼子里,等待着主人的发落般可怜。积蓄几年的仇恨像开了闸门的潮水一样袭击了过来,我何时何地,被人贬到这样的田地,难道仅仅是以爱为名义,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并不觉得。可是这些屈辱是来自哪里,难道是我一直被蒙蔽的懒惰的灵魂?
不知道是宿命的指引,还是心血来潮的觉醒,总之那个晚上,我拨通了马春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马春说:"我没有听错吧?真的是你?"
我说:"我想喝一杯。"
8
我窝在马春狭小宿舍的硕大沙发里,手里端了一杯伏特加,没有搀杂任何的饮料,它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护住伤口的良药,我如此贪婪地一口一口,似要将自己沉醉其中。马春坐在地上,看着狼狈的我,没多说什么话,只是这样看着我,我有一瞬间与他目光相对,几乎要哭出来,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展露真我,尤其是在马春的面前,他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我不自觉地靠近,这种吸引力来自哪里,我也说不清楚。
后来我听到伊伊呀呀吊嗓子的声音,从遥远的未确定的位置传过来。这么深的夜,倘若夜路上听到这样的声音,一定以为撞见了鬼。马春起身关了一下窗户,似乎听到有人喊他。
马春住的是剧团的宿舍楼,这是一座老楼,住的基本都是单身的剧团演员,雷雷和鹏飞也住在这一层,他们几乎从来不锁门,当然,除了一些乐器和行头,他们也没什么可偷的,马春的房间里,除了一个硕大的沙发之外别无所有,我不知道他除了睡觉之外平时这个家里还能有什么样的娱乐,也许对于男人来说,生活可以将就成这样地过。
地上饮料瓶喝光后都被当作了烟灰缸,里面装满了被扭灭的烟头,我斜睨着屋里的一切,对马春说:"你还教育我要过有品质的生活?"
马春环绕了一下自己零乱的房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恩,对。你不必学我,你该过上有品质的生活,对自己好一点。"
我的眼泪像管不住的融化的冰一样一滴一滴掉下来。
马春说:"需要一个怀抱吗?"
我跌坐到地上,顺着马春伸过来的手臂攀了过去,马春的身上有一种非常陌生的味道,也许是我太习惯小麦身上的气息,对于马春的烟草味道有些抗拒,但是这样陌生且安全的怀抱足以令我在崩溃的边缘获得一些安慰,我像是丢掉了回家钥匙的孩子,任性而恐惧地放肆着,却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向那里……但是理智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当我开始意乱情迷的时候,它会跑出来指责我的软弱,我定了定精神,瞬间站了起来,马春拉住了我的手,刚要对我说些什么,这时候突然门被推开,雷雷和林宝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尴尬的局面把四个人都钉在了原地。马春顺势将我拉到他的身后,然后对贸然闯入的两个人说:"意外啊。意外。你们俩去赏月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