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楼下打她电话,通了,他语言焦躁地说,你在哪里?
小兹的声音很冷淡,说,在外面。有事情吗?
这样的态度令他有点无法面对,他说,小兹,你怎么了,我上午有事走不开。你的卡取出来了吗?
小兹说,你很关心吗?
……
小兹说,好了,就这样,我还忙。再联系。
扣掉他,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他突然感觉自己非常想念她,想念她的一切,他多么想现在看到她,可是她不给他机会,他有点生气,再打电话给她,居然已经关机。
几天未见,就算再大的气火,恐怕也消失了,他再打电话给她,外面下了雨,她说,我在垂杨柳邮局,取一笔汇款。语气平静而无表情,东林有点不适应,他说,那么,取完汇款,你要去哪里。
小兹说,不知道。再说。
东林说,找几个朋友玩玩吧。
小兹说,嗯,不必关心了,我自然会去找。
东林说,小兹,你到底怎么了?
小兹沉默片刻,突然爆发了出来,我怎么了?我哪里怎么了?你要我找谁?找朋友?哪个朋友会陪我?我有朋友吗?为什么你不陪我?为什么要我去找别人?那么你呢?你做什么呢?在什么样的时刻可以找到你呢?在什么样的时刻你才会显示出你的存在呢?
东林从来不知道小兹对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怨恨,他听到小兹放声的痛哭,在熙熙攘攘的热闹的街,他突然心里一阵疼,于是他便一边说着电话,一边向她的方向走去,他不骗自己,他的心里巨痛无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其实心疼她,爱她已经到了某种程度,尽管他一直地站在岸边观火,一直进进退退若即若离,一直满腹心事,但是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是非常在意她,她如此地哭,他心疼,她其实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所以她会蜗居斗室,所以她会将她的住所搞得零乱不堪,所以她会仰赖他的爱情,会怀疑,会紧张会委屈会任性--他似乎在一念之间,明白了一切,他要去见她,他不想再玩什么战斗游戏,他只想很平稳地给她一个臂弯,给她一份安定,他会令她开心……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一些眼涩,他穿越了条条街道,就要到达垂杨柳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没有电了。他焦急万分,他开始四处找寻她的影踪,十字路口人流如潮,找一个人相当地难,他就这样地,在雨中疾行,找他的女人,那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女人,后来他看到了她,他看到小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普通的牛仔裤地,站在马路的对面,双手失措地握着电话,想必是一遍一遍地拨打着他的电话,他就这样,有些辛酸的看着她,她的背影非常憔悴,那件衬衣是那么阔大,将她牢牢地包围着,真的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连选择衣服,都会选择如此宽大的,这样,自己便可以将身体安全地罩在其中……东林想,他做了什么。她愿意将他当作自己的安全,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如同一个卤莽的孩子,不但没有在适当的时机做出合适的反应,并摧毁了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