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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轮椅上的巨人(3)

罗斯福对温泉的潜力充满信心,他开始就购买温泉及附近土地问题进行谈判,1926年4月,他花了19.5万美元从乔治·皮博迪手中买下了温泉,他先付2.5万美元,剩下的在10年内付清。这对他是个不小的负担。那时他有一个儿子正在哈佛上学,三个在格罗顿公学上学,一个女儿等待出嫁。尽管在1927年他从同父异母的哥哥詹姆斯·罗斯福那里继承了10万美元的财产,可要买这块地方,还要花去他个人的大部分财产。因此,起草契约的巴西尔·奥康纳尔劝他不要买,他母亲萨拉也拒绝在温泉投资,埃莉诺很担心丈夫的经济负担,对此事持保留态度。但罗斯福还是购买了那些破烂的温泉旅馆、小木屋、游泳池和附近山坡上的1200亩森林,还有他的梦想。

罗斯福计划把温泉建成治疗小儿麻痹患者的中心和有钱人的度假胜地。他热情地对疗养地进行彻底的、费钱的修缮工作,并亲自参与温泉的改造工程,使这个地方迅速改观。他写道:“我在改建房屋、修筑道路,植树造林和旅馆现代化等方面向建筑师和设计师提供无偿建议。我们正在研制新的供水系统,植树计划,捕鱼池设施。明天我们还要筹建松山俱乐部,包括舞厅、茶室、野餐和高尔夫球的场地,以及各种室内和户外运动设施。我真想在地球上找到哪怕一个角落是我认为不需要再建设的地方,看来这样的地方只能是海洋中的沙滩。不过我大概也要在沙滩周围筑堤坝,以便能够从沙子里挖掘出海盗埋藏的珍宝。”

他还聘请了专家和护士来参加这里的工作。这年春天,罗斯福想方设法参加了在亚特兰大举行的美国矫形协会的会议,报告了他的水下试验,并非正式地得到了专家的认可。然而,罗斯福想把温泉建成疗养地兼水疗中心的计划却由于小儿麻痹者与健康的度假人之间的摩擦而告吹。1927年初,罗斯福成立了非营利的佐治亚温泉基金会来代替前一年成立的一个营利公司,致力于使小儿麻痹患者恢复健康的工作。罗斯福被选为基金会主席,奥康纳当了秘书和司库,路易斯·豪也当上了理事。基金会开支很大,从病人处收得的费用不足以支付开支,罗斯福不停地签支票。随着温泉声誉的增加,有名望的人开始为基金会捐款,人不敷出情况逐渐好转。芝加哥的亨利·波普是个大捐助者,除他之外还有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的弗兰支·C·鲁特和小约翰·D·洛克菲勒。亨利·福特的儿子埃德索尔·福特捐了2.5万美元,为大温泉池修了一个玻璃棚,于是,这个池子一年四季都能用了。罗斯福的其他许多朋友也纷纷在经济上资助他。他从来不肯告诉别人自己提供了多少钱,甚至对家里人也保密,现在已经知道的,他把个人财产的三分之二贡献给了温泉事业,不出几年,主要是罗斯福与日俱增的声望,温泉成了研究小儿麻痹症和治疗此症患者的国际中心。

罗斯福生平就喜欢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因他不是那种有希望获得巨大成功的时候还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他觉得有奔头,他就一往无前,凭他的智谋、勇气和必胜的信念,去克服任何可能遇到的困难。他在温泉不惜冒险花了很多钱,赌注没白下,收获之大是他原先所不敢想象的。温泉不仅如愿以偿成了千百万人希望的象征,而且越来越与他的精神面貌合拍了。它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园,到那儿去的人心里充满了希望、欢乐和勇气。

当选为总统以后,每逢他的生辰,总有无数小额捐款从全国各地涌流到佐治亚温泉。1938年,罗斯福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向瘫痪病开战,他成立了小儿麻痹全国基金会,该会管理佐治亚温泉,并通过遍及美国各州的近3000个地方分会提供住院治疗、护理和应急费用,它还为那些在征服这种疾病的战争中进行规划设计的医生和科学家们提供研究资金,发放奖学金。有时,罗斯福也不禁要想,这项事业可能会成为他的最伟大成就而被载入史册。

温泉也成了罗斯福继海德公园之后的第二个家。他在那儿买了一个占地将近600公顷的农场,从事家禽养殖和种树,并建了新居,人称“小白宫”。

他在温泉居住的日子,一般由利汉德小姐陪伴他、照顾他。埃莉诺不太喜欢这里,另外她也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作为私人秘书,利汉德还有一项使命,就是每天要寄出一封日记式的记叙详尽的信给埃莉诺,内容包括罗斯福的健康状况、心情、活动、结识的朋友等等。

罗斯福喜爱温泉,在这里他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整和内心的平衡。20年后,他在这里与露西度过了他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罗斯福又生气勃勃精力充沛了。他的双腿肌肉萎缩,但肩背手臂和胸部肌肉强壮发达,形态优美。原本秀气的脸上因长时间的沉思表现出一种内在的安详,增加了坚毅的皱纹。虽然走动很费事,虽然他的情况给他带来极大的限制,但凡是在当时和以后熟悉他的人中,谁都没把罗斯福看做是病人。这固然和他情绪乐观、精神饱满、思维敏捷有关,但真正的原因在于心理上的奇迹。他的朋友们不认为他是病人是因为他的头脑中从未出现过把自己当成病人的念头。

正如发达结实的双臂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两腿的残疾一样,身体不便也给罗斯福带来了某种有力之处。早期的罗斯福传记作者之一欧·林德利指出:

他不久发现,身体不能动也有有利之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有利的方面显得越来越珍贵。过去他难得安安静静地工作——他坐不住,总是东奔西走,因为他精力过剩,如今,他不能活动了,就把全部精力投身到他所从事的工作上去了。他摆脱了不少无谓的奔忙,完全避免了城市生活中最折磨人的那种神经紧张和许许多多微不足道的刺激因素。他有充分的借口不去做他不想做的事,同时也能采取普通人常常采用的办法——逃避难题。

身体的残疾使他在相当程度上弥补了从前很少读书所可能造成的某些空白或缺陷。此外,生理疾病确实使罗斯福的性格发生了一些心理学意义上的变化。譬如待人接物方面的傲慢和居高临下,已经得到明显克服,显得具有人情味;对事物的关注程度也提高了,不像以前漫无目的没有重点;与疾病的搏斗使他取得了年轻时所缺乏的深沉气质,使他同情受苦受难人们。但他在诸如人生信条、生活态度、政治倾向、社会理念乃至自信心和耐心、喜欢试验等方面都与以前差别不大,没有出现什么质的变化。詹姆斯·罗斯福认为:“尽管小儿麻痹症加深了他对人类苦难的同情,以及种种改变,但这并不能使他成为总统。我确信,并不是小儿麻痹造就了父亲的性格,而是父亲的性格使他从苦难中解脱出来。我相信,他走的道路总会使他走入白宫,不管他是否得过小儿麻痹症。”

事情确是如此。从疾病袭击到1928年的七年间,除了最初的几个星期外,罗斯福从未停止过使他的政治前途得到发展的努力。在他患病一个多月后,他接受了纽约州民主党州委员会的委员职务。深秋时节,他开始写信给纽约州和其他各州的民主党领导人,以恢复联络。

1921年11月选举刚结束,在州议会中获胜的民主党人就收到了罗斯福的贺信。这更是发给民主党乃至整个美国政界的一个信号,表明身患残疾的罗斯福并没有和政治绝了缘。几个月后,他便在艾尔·史密斯重新当选纽约州州长的竞选活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1920年民主党失势,艾尔·史密斯下台后就一心去干他的货运生意了,收入还相当不错,为了使自己的小家庭能够舒舒服服过日子,他正在搞积蓄。此时,他不愿意放弃一个年薪5万美元的运输公司经理职务而去当一个年薪只有一万美元的州长。威廉·伦道夫·赫斯特看准了这个机会,这位出版商宣布参加民主党的州长竞选提名。党魁墨菲保持中立,听任赫斯特在代表中笼络人心。但来自北部的自由派领导人很不是滋味,他们感到由赫斯特充当进步派的旗手有点不伦不类。与他相比,甚至连共和党州长内森·L·米勒都可以称得上是布尔什维克了。为了防止赫斯特被提名后可能出现的不可收拾的局面,他们要求史密斯参加竞选。离申请登记参加提名的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在罗斯福和其他自由派民主党人的一再恳求下,史密斯同意参加竞选,条件是必须由民主党的领导人公开发出邀请。

罗斯福是仅次于这位州长的最孚众望的民主党人,于是,就由他写了这封公开信。他说:“总有一天,你的孩子们将会因为你做出这样的牺牲而比现在更加为你感到骄傲。”

在民主党代表大会开幕以前,罗斯福邀请史密斯到海德公园村。这一举动不仅可以使民主党人见见这位候选人,也可以看看罗斯福在与疾病斗争中取得了多么大的进展。在这两点上,他们都对他们所看到的情况表示高兴。

史密斯请罗斯福出来竞选参议员,罗斯福认为条件还不成熟,拒绝了。墨菲想让赫斯特竞选参议员,史密斯尽管受到极大压力,仍然坚定地拒绝接受这位出版商做他的竞选伙伴。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第一届任期内,这位出版商曾经无端指控他竟然准许把有毒的牛奶分给纽约市的儿童喝,因此,他对赫斯特的人品表示怀疑。最后,墨菲与史密斯达成妥协,由赫斯特的门徒洛伊·科普兰竞选参议员。

罗斯福为候选人名单奔走,并且担任了科普兰竞选委员会的名誉主席。埃莉诺也首次进入了政界,她领导了达切斯县的代表们为史密斯做宣传。

史密斯轻而易举地重新回到奥尔巴尼的州长官邸,科普兰也被选为参议员。民主党人在纽约州再次崛起,使全党士气大振。

1924年总统竞选开始了,罗斯福认为艾尔·史密斯是领导民主党的合适人选,党魁墨菲也建议他争取其他州的代表支持史密斯。史密斯的竞选开始较晚,他的主要对手是伍德罗·威尔逊的女婿威廉·麦卡杜,他曾做过财政部长。已表示支持麦卡杜的代表数目要比支持史密斯的多得多。罗斯福和豪虽然认为他是合适人选,但并不相信他有获胜的希望,因为他和坦慕尼协会关系密切,又信奉罗马天主教,坚决反对禁酒令。但是,他们别无选择。而且,狡猾的豪还从中看到有机会让罗斯福在政坛上走运。正当史密斯竞选活动进人高潮时,负责这场运动的墨菲死了。史密斯的支持者对失去州长的这位最重要的支持者感到沮丧,但对于史密斯来说坦慕尼协会所造成的负担消失了,他成了民主党在纽约州内的当然领袖。罗斯福也从墨菲的去世中捞到了好处。史密斯的两位密友,建议让罗斯福来领导这场竞选,因为只有他可以使竞选中的派系力量保持平衡,并具有伟大号召力。

罗斯福和善地微笑着,接受了他们的建议。但他根本没有想闲坐在一旁让他们去搞。因为这个联盟是互利的,史密斯要在选举中获胜,需要罗斯福所拥有的广泛支持,而罗斯福当上了史密斯竞选活动的负责人后,就能重返全国政治舞台,而且还能扩大他在1920年竞选中的接触。罗斯福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中。通过大量的通信和复杂的情报网络,他取得了关于各州代表团中的个人和政治方面的情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全国规模上详细地看到了全国代表大会上推推拉拉的表面活动后面隐藏着的暗流、互相敌对的个人和派系、选举法和选举机器。在这一过程中,他为史密斯争取到的代表虽然为数不多,却为自己的政治教育补充了一课,同时,也提高了罗斯福的形象。自从1911年他进行反对“蓝眼睛比尔”希恩的战斗以来,反天主教这一点总是同罗斯福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现在,对他反天主教的最后一点猜疑也随着他积极为史密斯竞选而消失了。这使得那些爱尔兰天主教徒占多数的城市的党魁们比较容易在将来支持他了。

正如弗兰克·弗雷德尔所说:罗斯福参加这次竞选活动,并非作无谓的自我牺牲,而是1922年的故技重演。那时他支持史密斯是处于个人目的。1924史密斯又使他有机会在全国范围内达到这一目的。

这次竞选活动也标志着埃莉诺参加了民主党内的领导工作。她被提名为史密斯竞选组织中妇女部的负责人。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科德尔·赫尔指定她领导一个负责起草社会福利法要点的小组委员会。她迅速组织起了这个班子,并在豪的指点下把它领导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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