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安心还是担忧,“熙你不必如此,我们早晚会在一起,你何必急于一时?”
“为什么……为什么……钗儿,为什么当他的王后?你是我的王后……”他痛心地道,那心如刀割的感觉,此时如此明显。
“熙……我是你的,可是……你答应了我要支持我,我们不可以前功尽弃,对不对?”她凝视他的眼神像是恳求。
“……”他硬咽住,暗暗起誓,终有一天,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钗儿,西辽是不可能与他们结盟的,所以……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他在她额头轻轻吻着。
“回到西辽吗?”
“嗯。”
那么,她不是就看不见熙了?叹气,也罢,只要每个人都平安无事,勿忘心安……
“熙,你不要想我,你有那么多的使命——放心吧,需要的时候,我和墨初晨会与你们里应外合。熙,你早晚有一日会坐拥天下。”她坐起身,抚着他的星目剑眉。
这一分,不知是多长的别离……
他深深凝望进她美丽的紫色眼睛,真想看透她的内心,她到底知不知道,除了天下,他心中还有更重要的宝物。讨回天下,只不过是给全西辽的子民一个交待,否则,坐拥天下,也是因为天下中有她——
“钗儿,等着我回来,娶你……”
她含笑点头,她相信,他就是她的命,她只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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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王上驾临少嫔馆。
“良钗,耶律殿下最终还是不愿意结盟。”耶律熙要离宫了,他却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说高兴,他高兴良钗短时间内无法再与他见面,有时候,真的很恐惧,害怕无意中看见他与她亲热,更怕的是……那种香艳的场面。可是,他又分明很清楚良钗对耶律熙的感情,硬生生地拆散他们,他有时也会感觉内疚。
其实,他还能霸占良钗几年呢?一年?两年?甚至只剩下几个月而已……
就让他再这样自私一段时间吧。无奈,那样的爱太彻骨,如果要他现在马上放手,比将他凌迟还要更加痛苦……就算是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时间吧,反正,有期限的……
“所以,他要走了——”她漠然低下头,心底油然而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嗯……”
内殿安静了好一阵,他们都不说话,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
熙,她还真的舍不得呢,好不容易重逢的……其实良钗知道,今早就算是熙和自己道别了,即使如此,她还是有奢望——
就放纵自己再见他一面吧……仅仅见一面而已。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面对岩歌,压低声音恳求,“岩歌……让我再见他一面好不好?”他明显变了脸色,她将头埋得更低,带着哭腔道,“就一面……岩歌,我求求你……”说着她便屈下膝来,身体缓缓下滑——
他在她跪下的前一刻揽住了她的腰,强行将她扶起,看着她凄楚的模样实在不忍拒绝,“好,我答应你……”
那一刻,良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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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离别日
耶律熙等诸位西辽旧将自王城策马而去的那天起了雾,良钗被王上特赦到城门口送他。
把守的重兵已经撤去,良钗站在青砖铺就的宽阔城墙上,看他一袭银甲,立在脚下驻马不前。
他,风度依旧——
他抬头,眼睛里布满笑意与良钗对视良久。
“为何今日就赶着走?”含在口中的话语终于说出,良钗的眸子里是泪水在打转。
“明日就是封后大典,我怕自己会失控——”
“……”
他把背在身侧的宝剑提到眼前,笑着对她道,“钗儿,还记得这把剑的名字么?它叫良舞,是当年你给取的名字。”别离之日,却是她这几个月以来见他笑得最多、最澄澈的一次。
“记得,我记得的……”如何能忘?
眼泪虽然已经不可遏制地流下来,她却努力地向上扯起嘴角。
“钗儿,莫哭。等我们做好准备,立即起兵,我再来紫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你走,钗儿,你会是我的王后!”他信誓旦旦。
良钗含泪重重的点头,却只字未说,她知道,这个时候,对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羁绊。
他回身,唱起当年良钗翩翩起舞时常常唱的歌谣。
壮士兮
策马西北
美人莫叹
伐战行虽远
终有来归
美人兮
拭泪高台
壮士莫牵
归期日虽长
代有明月
……
以熙为首的西辽将领不足白人,队列急行,不稍片刻,便消失的茫茫的雾色之去。
良钗站在城楼上,纵是踮高了脚尖,伸长了脖颈,也已经寻他不见。
熙,一路走好,荼蘼未央——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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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封后大典
前几日正在挑选制作凤袍布匹的时候王上突然下旨,赏瞿王后旷世珍品“凤舞百鸟裙”。这凤舞百鸟裙是用百鸟的羽毛织成的。裙的颜色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此裙正面看是一种颜色,反面看是另一种颜色;阳光下呈一种色彩,阴影里又是一种色彩,分不清什么是其本色。在变幻不定的色彩中,却处处闪烁着栩栩如生的百鸟丽姿,真是神奇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