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习维是在周四那天早上离开C市去Q市的,我借用职权,假公济私悄悄的去刺探了一下他的日程,居然长达半个月之久。以前出差虽然也有比这更长的时间,我一直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难熬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闹腾。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欧董也回英国总公司去了,这样的话,师姐的工作量就大大的增加了,而我投入在工作上的时间也就更多,每天忙到昏天黑地,几乎在上班时间很少有想到陆习维。
再加上,师姐在应酬完邵氏集团那边的饭局之后,生了病,这一耽搁,很多事情都堆积如山。很多事情都变成了我协助李宛儿特助在主持公司的大局,就更加没有时间想陆习维。
只是,在晚上回到家后,浑身就像泄气的氢气球一样,软软的摊在床上。
我就是这样的没有志气,一挨着床就马上想要去和周公约会去了。到我已经有七分睡意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洗澡?还是就这样邋里邋遢的睡死过去算了?
最后,我的睡意成功的战胜了理智,直到早上我被闹钟吵醒,才发现我居然和衣胡乱的蜷在床上睡了一夜,全身都僵硬难耐,最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扎着摸进浴室。看来,以后不能再偷懒了,还是老老实实、舒舒服服的睡个觉才能有好的效果,不然只能适得其反。
结果刚出门的时候,我的左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听家乡的老人常说“眼睛跳,霉运到”,而且还是“左跳灾,右跳财”,我居然不争气的两个传言都中。看来肯定是因为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去“拜拜”了,天上的某位老人家该不会这么小气要报复我的不敬吧?
大家还别说我太迷信。其实迷信这个东西,你迷则信,信则迷,是一个人的理念态度。而我,就是那种“宁可信其有”的性格,所以今天工作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结果,我还是倒了大霉,居然在公车上面睡着了,多坐了两个站台才发现,只得匆匆忙忙的下车,然后花掉了我十五块大洋才勉强在9点前两分钟赶到公司,顺利的完成了打卡。
等我从前台打完卡后,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往办公室里赶的时候,我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不会吧?今天早上我是照过镜子才出门的,我确信我的脸上应该没有什么。要知道,每天早上和镜子对话,可是我的“必修课”呐!
到了电梯中,还是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种扭曲怪异的表情,差点没惊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小心翼翼的挪到电梯间的最后面,避开大家的视线,再次狐疑的对着电梯中的反光壁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面容,没有什么异常啊!
我刚走出电梯,就被“刚好”也出现在电梯边的曹蓉拉到了一边,特八婆的问道:“诶,老实交代,什么时候钓到的金龟婿啊?”
我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拍开她挂在我胳膊上的手,说道:“什么金龟婿啊?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我们公司的‘贵族’一员吗?这个是公开的秘密诶!”所谓“贵族”,那就是我们这一群单身人群的专有名词。
曹蓉一脸的诡笑:“还装呢?都找上门了。”
“我哪有装什么啊?什么找上门啊?莫名其妙!”我停顿了一下,转为一本正经的说道:“已经过了9点了,你还在这里闲掰?不怕待会被宛儿姐逮个正着扣你的考核分?”
谁知道曹蓉一脸的释然,不慌不慢的说道:“没事,我这会正要去社保局办事,这不,才从特助的办公室请示外出工作出来,刚好在电梯口遇见你了,就算是被李特助看见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顶多她会认为我们是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这个世道真的很不公平啊!我每次都会被别人的“考核分战术”威胁得丢盔弃甲,而我对别人用这一招却屡试屡败,我有这么弱吗?
这时,电梯适合时宜的发出“哔……”的一声,我以雷霆之势不可挡的架势将曹蓉推进了电梯中,在电梯门堪堪关上的那一刻,还听见曹蓉叫嚣着:“待会我回来之后,你必须得老老实实的给我交代。”
哎,我不禁感叹,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某些公司的强制管理而导致员工频繁跳楼,而我们公司只怕是被这群八卦女逼得跳楼吧?
不过这都是我无厘头的推测,虽然大家都很八卦,可工作的氛围、作风一个比一个严谨。
我一到办公室,才知道为什么大家今天都用异常的眼光看着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皮会一直跳动不停。原来,一切传说、迷信,真的有一定的道理的。无论是巧合,还是真有其事。套用某位领导的一句话:“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我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束大大的非洲菊,放射状的花朵相互偎依着捆成束,绿色的文竹穿插在其中,更添一种朝气。在锦簇的花团中,轻轻的放置着一张别致的卡片,主色调是我最爱的紫色。
我的这一切爱好,除了小姿以外,可能只有一个人知道吧?
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或者是犹豫,呆呆的立在桌前近两分钟,才取下卡片。
不出意外,真的是单伟恒送的。
欣欣:
原本我打算这次回来,好好找你谈一下。可是,我突然接到公司的安排,得马上回公司,所以才这样不告而别。但是,你等着我,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交代。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那个约定吗?献上你最爱的非洲菊,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爱你的恒
非洲菊,为什么你还要记得那个约定?为什么要搅动我已经平复的心湖?
那是在我们高考结束的暑假中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两人都拿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家里人也在这一时刻知道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恋情。也许是因为我们两人都将步入大学,已经是成人,所以双方家长都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过多干涉我们的事情,只是说要把握好分寸。
在得到了家长的默许之后,我们两人几乎是天天都相约出玩。青春韶华的我们,对待懵懂的爱情既单纯又任性,常常因为一两句话不合,而吵得面红耳赤,然后赌气走开,最后再毫无理由的和好。如此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而后有一天,我们两个一起去植物园玩,不知怎么的,我们就为了哪一种花好看而争论了起来。我说是非洲菊,而他偏偏说是矢车菊,刚好那段时间又是矢车菊盛开的时候,一时气结的我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只得赌气离开。原本开开心心的一天,就这样的不欢而散。
结果,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就站在我家楼下,不顾周围邻居的笑话,抱着一束鲜艳的非洲菊朝着我家的窗户,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
当时,我不顾形象的飞奔下楼,完全无视掉老爸老妈站在窗户口张望,直接就扑到了单伟恒的怀里。而我,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
后来,我们就约定:如果有一天我生气了,或者是他做错事了,那么不许说对不起我的话,只要给我送上一束非洲菊就行了。
原来,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六年多,一直被我遗弃在黑暗的角落,就连我最最疲惫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找回这些回忆。此刻,思绪如泉涌,全部浮现。
我左顾右盼,看了一下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工作的这一层楼当中,基本上就人员稀少,应该不会看到我此刻的糗样吧!不过,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前辈们不是说了吗?“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我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将花抱至办公桌的脚下,拆掉外在的包装,取出花束和文竹,走进师姐的办公室,替换掉她花瓶中已经有些奄息的百合。
我满意的看了看,很是不错。虽然这束花有些小小的扰乱我的思绪,但是还不足以让我失掉理智。要知道,我如果抱着这束花走出办公室,无论是丢掉还是抱回家,都会引来大家的侧目与猜忌。
既然这样,还不如放在师姐的办公室中,刚好这几天师姐的身体不好,等她来了之后,看着象征着“永远快乐”的非洲菊,肯定心情会大好的。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今天的工作。
在工作的间隙,习惯性的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灯火息暗、房门紧闭的办公室。我不禁有些暗暗庆幸:幸好陆习维出差去了,否则他看见今天的这一幕,我就不好解释了。而且,也找不到理由去劝服自己为什么要去向他解释。
这可是他出差这几天以来,而唯一庆幸他不在的一刻钟。
中午吃饭的时候,意料之中的被那群八卦腐女审问,我给出的理由是:那是客户送的感谢信,没有什么。尽管大家还是半信半疑,可是见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是勉强的信以为真了。看来,我又找着了一个窍门,那就是“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