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温暖得那么通透,晒得常明华全身舒泰,令他在此刻浑然忘了世间一切烦心,只想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任世间沧桑变幻,任一切喜怒哀乐,我自享受此刻,平静到死,舒适到死。
温暖的阳光,淡淡的花香,柔软的大床……常明华真的累了。他已经记不起身处何地,更记不起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想美美地睡一觉,一直睡到再也不用醒来。
只是那沁入神髓的花香是如此的醒神,令他不得不睁开眼来,去探寻芬芳的源头。
环顾四周,阳光依旧温暖,香味萦绕嗅觉,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长满灌木的峡谷。
自己倒卧之处,是几十丈大的一块空地,落满了枯叶杂草,衰败荒凉的景象与四周葱郁的绿色界线分明,甚为怪异。伸手往地上按上去时,才发现这地面柔软而富有弹性,就像按在了少女丰腴的胸部上。
原来自己刚才以为的柔软大床就是这地面了!只是这地面也太过于柔软了,而且寸草不生,奇哉怪哉!
用手扒拉了几下,下面黑色的泥土粘性十足,除了特别柔软外,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那花香味更浓了一点。将手凑到鼻端闻了闻,没错,香味正是来自于这看似平常的泥土中!
常明华回忆昨夜落地之后,神志已经很不清醒,只是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小段路后,就栽倒在地,之后再没有醒来。可是看看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更是感到无比的奇怪。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呢?
空想无益,常明华决定登上山顶,了解一下地形,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踏在这柔软的地面上,残枝烂叶被挤压出黑色的浆汁,不但没有难闻的腐败气息,反而充斥着淡淡的花香味。再往前行了几步,一具动物腐败的尸体霍然出现,那尸体附近还有嶙峋的白骨散落,半截在土里,半截露在空气中,更添了几分诡异。
不管这么多了,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正经。常明华加快了脚步,往高处走去。
踏着这柔软的地面,即将走出空地的边缘,香味越来越淡,几乎已经闻不到了。常明华忽然感觉到身体十分乏累,直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脑中不断的徘徊着一个念头:今天实在太累了,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温暖的阳光,迷人的花香,还有那柔软的大床……不……那不是大床,我怎么会想到那是床呢?难道是我太累了?可能是太累了吧!对,是的,我太累了,我需要休息……哦,天呐,我怎么会觉得累呢?我才走了几步远!可是,我真的很累了,我就休息一小会儿,休息一小会儿没事的……我得返回去,是的,我返回去,我要去中心处,我得在那里休息,那里有花香,我需要它……
常明华向前迈出的步子越来越慢,最后,他回过头来,向刚才自己躺过的地方望去。阳光依旧明媚,躺在那里依旧舒服下去多好啊,何必要逃生呢,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那里!对,我就死在那里吧,那里太舒服了,我去那里躺着……
回过身来,常明华一步步往回走去。这一次,他神志迷糊,思想僵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天空渐渐昏暗,地面晃动,常明华脚步蹒跚,三步一跌,但他的眼神里却满是执着,坚定地走了回去。
一共十个地球人被绑架到了时空九号上,除了一个在死亡后被送去了D星,还有九个人来到了这个奇异的世界。现在还活着的,并不止常明华和刘锦纶两个人。
是时候来讲述一下其它人的经历了。
还记得吗?时空九号坠落在了涉谷肯山脉的一处峡谷内,三面山崖稳稳地夹住了时空九号,众人也得以安全着陆。那天,一个体型巨大的怪兽攻击了时空九号,而时空九号也因为琳璇和常明华、刘锦纶驾驶的飞船给予了怪兽有力的反击,才得以成功击败怪兽。
在那个时候,人人都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惊奇与畏惧。与怪兽的战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加上船长方希的命令,陈冲等一行七人成功地逃离了时空九号。
逃离时空九号的途中他们也曾撞见D星人,可是因为方希的释放令,就没有人理会他们。当陈冲等人发现此点后,更是抓紧时间逃向远处的山林之中。
在他们看来,留下迟早是死,山林中虽然也不安全,却远比呆在时空九号中安全多了。
逃离的顺利并没有降低他们对时空九号的敌意和防备心理,为了更加安全,他们顺着水源的方向,片刻不停地赶路,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处。
一路狂奔了两天之后的中午。
“我走不动了!”一个地球人带着哭腔道。
众人不得不停下来,回头望向已经落在后面的同伴。
“我的鞋丢了,没办法再继续走了……脚底破得不成样子了。”他坐倒在地,呲牙咧嘴地抬起那只没有鞋的脚,众人见那脏兮兮的袜子底下渗出鲜红的血渍,已经是受伤不轻了。
陈冲道:“那怎么行!姚远,你把衣服脱了把脚包起来吧,我们要是不走,那帮人随时都可能找上来要我们的命。”
姚远道:“往哪里走?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这里除了树林,别的什么都没有!吃的也没有,饿都饿死了,还往哪里走?”
陈冲道:“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一处人家……”
姚远气恼地道:“笑话!你看看吧,这里像是有人的样子吗?有路吗?有房吗?哪一点像是个有人的星球?”
陈冲可见不得姚远说这些丧气话,恼道:“你******要是有点脑子,昨天过河的时候把鞋看紧了,也不可能有现在的麻烦。”
姚远道:“去你妈的,你要是有脑子,你就不会像个****一样被人拐到这儿来了。”
陈冲怒道:“你这个杂种!你有胆再说一次。”
姚远望了眼自已的伤脚,想到可能面对的情景,恨声道:“你******少嚣张,我要不是脚上有伤,看我不弄死你。”
陈冲道:“就你这德性,你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当自己多能耐。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一路唧唧歪歪的净说些蠢话,就你他妈事儿多。要不是你这脚恶心老子,早一巴掌煽死你个二逼。”
姚远被陈冲左一句你他妈右一句你他妈撩的火起,指着陈冲大骂道:“陈冲,老子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说完便起身往河边走去。
河边被水冲刷得溜圆的卵石大大小小铺满了两岸,姚远打算去捡一颗回来,和陈冲好好打一架。
其余人本来都累得不行,原以为随便说几句让他们不要吵的话就行了,哪想到姚远要往河边跑,就都上前去拉住了姚远,好说歹说让他就此作罢。
陈冲也看出了姚远的意图,突然冲到姚远身边,众人还没来得及将他挡开,陈冲已经一个大耳光结结实实刮在了姚远的脸上。这一耳光又准又狠,姚远的脸上立即肿起了五指印,嘴里也泛起了一丝血渍。
“去你妈的姚远,今天就是让你长记性了!”陈冲口中还不饶人。
“陈冲,老子跟你拼了!”姚远气得快要发疯了,无奈他脚上有伤,便没多少力道与这些挡架的抗衡,硬是被架得越发离陈冲远了。
“陈冲,老子跟你势不两立!”姚远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陈冲得了便宜,嘻笑道:“来呀龟孙子!你过来老子再赏你几耳刮子。”
挡架的人也看不下去了,道:“陈冲你少说几句吧,不要太过份了!”
陈冲对这些劝说充耳不闻,仍不断地谩骂着姚远。
姚远被劝架的人挡到了河边,抄起一颗卵石,无奈陈冲身边还有别人,不敢直接扔出去,只得道:“陈冲,你个狗曰的!看我不砸死你!”可惜石头刚举过了头顶,正想扔出去,便被劝架的人夺了过去,随手扔进了河中。
“姚远,你们闹归闹,这一石头砸过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劝架的人根本没有考虑姚远的感受,只顾着息事宁人。
姚远被夺了石头,苦道:“好好,你们都帮着他是吧,你们都走吧,我不走了,大家各走各的!”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河边。
“你不走还把谁吓着了么!你也不嫌你恶心,拖油瓶!”陈冲老远地还在指手画脚。
“你这狗杂种,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姚远气的双手颤抖,从地上重新又站了起来,大声嘶叫道:“陈冲,你今天的狂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十倍偿还!”
陈冲道:“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里?”
其余人见他二人越吵越厉害,大有再次打起来的可能,连忙又把陈冲拉的更远了。
经此一事,姚远是无法再与陈冲同行了。而且他的脚伤也不允许他再这样不停地走下去,他半是气恼半是无奈地道:“你们都走吧,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不走了。”
众人劝说了一番,姚远却始终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本来他也没有这么坚决,可是一想到还要面对陈冲,留下的念头就变得十分坚定了。
众人见再劝说已是无用,只得弃他而去。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
这一刻,姚远还不知道,他即将为脱离群体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地球上,人类早已将那些危险动物的生存范围压缩到了极小,所以没有人会担心发生动物伤人的事情。
可是在这里,大片的未知区域从未有人踏足。进入远离人类社会的丛林,将是极其危险的旅程。